石靖脸色苍白,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愤恨,眼神执拗地看着她说:“是他逼你的对不对,苏姑娘,我后悔自己没听苏大哥的建议,早日将我们的亲事定下来。若是裴川以我性命要挟逼迫你嫁给他,我希望你不要答应,石靖不值得姑娘这么做。”
苏桐不知如何答复他,这几年苏宝田没少撮合她和石靖两人,奈何她对他确实没有男女之情。
石靖喘息着扶着门框,脸泛红晕,眼神炽热地看着苏桐,沉默了良久说:“连累姑娘落于贼手,石靖万死难辞其咎,若姑娘信得过我,我必想办法让姑娘脱身。”
苏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对他说的话既感动又无奈,低声安慰他说:“石大哥,你不要自责,我答应嫁给他真的不是因为你,你身上的伤势颇重,快回去歇息吧!”
“苏姑娘,你若是怕逃亲坏了名声,那便嫁给我可好。”石靖生怕苏桐赶他走似的,扶着门框往前走动了一步,语气着急地说:“苏大哥早就同意我们的亲事,你此番救我出牢狱,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石大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姑娘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你放心,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先前我就是顾忌太多,不敢唐突了你,现在我什么也不顾忌了,裴贼这个亲事,你不能答应……”
石靖急切地将心里堵着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看着苏桐的眼神里带着期盼和热烈。
苏桐心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抿了抿嘴角,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石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裴川确实是两情相悦,所以,不存在他逼婚一事,我是自愿嫁给他的。”
石靖的脸色蓦然变得惨白,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目光紧盯着苏桐,一字一句地说;“苏姑娘与他退亲吧,他是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配不上你。”
“本官配不上,你这一走三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嗝屁的病秧子难道就能配的上?”
苏桐抬头,见夜色中裴川一袭黑色锦衣大步走了过来,他神色平静地走到二人中间,丝毫不觉的此番举动跟他的身份不符。
石靖措不及防被他一挤,脚下一歪差点摔倒在地,侍候他的小厮见状,慌忙从墙角处快步跑了过来扶住了他。看到裴川,他额角的青筋砰砰直跳,忍不住冲着他厉声说道:“裴川,你作恶多端,早晚会遭报应的。”
裴川将苏桐掩在身后,神色如冰地看着他,冷森森地说:“你怕是活不到我遭报的时候,人说,拧拆十座庙,不毁一桩亲,没听我娘子说与本官我两情相悦,谁让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石靖被他的话一噎,气得猛咳起来,恨恨地盯着裴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身旁的那伶俐的小厮强行背了起来。转身冲着裴川和苏桐说:“姑爷,小姐,石大人伤势未愈,昨夜又得了风寒,脑子烧糊涂了,胡言乱语,姑爷和小姐别跟他一般见识,小的这就将石大人送回去。”说完,不等两人说话,转身背着石靖动作快速地跑走了。
第164章 心有不甘2
苏桐暗自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石靖跟裴川对上,还好那小厮机灵,抬头看了裴川一眼, 伸手弹了弹他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 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你怎么过来了?”
裴川负手而立,眉宇间寡淡凉薄,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说:“我若不来,媳妇被人勾走了都不知道。”
苏桐只觉的脸上一热,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他就是样一个拗脾气,胡乱说话而已, 我并没有应承什么。”
裴川嘴角微微一抽,眼神中闪过一丝厉色,语气淡漠地说:“就算你应承了,他也活不到娶你的那天, 我定会将他碎尸万段,以解心头之恨。”
苏桐身子一震,伸手拽住他的胳膊说:“裴川, 我们要成亲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他毕竟是我爹的好友, 若是在苏家出事,我们不好跟爹交代。”
裴川低眸,笑了笑, 不知为何, 苏桐突然觉的他那笑里带着一丝苦涩,像是对着她强装笑脸一般,他掩饰的极好, 几乎让她来不及反应,伸手在她脸上刮了一下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难做,听说你娘被你爹从庵堂里接回来了,那他知不知道她对你做过的那些事。”
苏桐眼神黯了黯,苏宝田怎么会不知道,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苏家毕竟还有五个没长成的孩子。周芸娘若是就此被关进庵堂里了此一生,对那五个孩子影响是极大的。好在现在秦姨娘进了门,以后有她照顾苏宝田,周芸娘就暂且做个明面上的摆设吧!
“我和月丫、梅丫嫁了之后,留下三个小的,家里没有人照应也不行,舅爷年纪大了,爹要去至阳县上任,衣食起居需要人的照料。”
这解释的话说出来,苏桐心里涌起一抹伤感,周芸娘对她的滔天的恨意,这一生她怕是都不能释怀了。好在,嫁人之后,她就不必在面对她了,以后苏家这几个小的,若是知道跟她亲,她一样照应着,若是听别人的话和她生份了,她也不会怪他们。
裴川听到她这番话,心里犹如被猫爪挠了一般,他伸手抱住她,轻声安慰说:“桐丫,成亲之后不要再管苏家的事了,我不想你在为那些不知感恩的蠢人殚精竭虑,费心操劳。”说完,低头在她额间深深的印下一吻。
苏桐被他用力圈在怀里,动也不能动,他的唇柔软糯湿地亲在额间,让她心里感觉像是吃了蜜饯般甜蜜。
裴川没有呆多长时间便被苏桐赶回去了,本来成亲之前,未婚男女是不能见面的。苏宝田和程言忠不管,苏家的下人们谁也不敢阻拦他,他想来便来,但总不好天色晚了还赖着不走。被苏桐催促了几次,他也不好在留,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去了。
入夜,苏桐躺在床上难得的失眠了,裴川这次来是告诉她,他在奉贤府新置办了一处三进的宅院,两人成亲后就住在新宅院里。除此之外,还给了她十几处宅院商铺和田地的房契、地契,上面的名字都不相同,说是给她的嫁妆。
裴川做了六七年的锦衣卫不是白做的,抄家抄的数都数不出来,有什么好东西他便暗地里留下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她现在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锦衣卫狡兔十窟,苏宝田想到的,没理由裴川想不到,他也知道自己身为锦衣卫,得罪的人太多,所以早早的想好了退路。
这样也好,苏宝田和程言忠曾经劝他,若是嫁给裴川,便要让他退出官场,但身在局中,谈何容易退出。何况,这种时候,也不是他想退便能退的,他能想到为自己留个条退路,她十分欣慰。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幽暗的花香,让人心清气爽,精神振奋。
苏桐更睡不着了,干脆起身将头发松松的绑了个发辫,点上灯坐在桌前,看起了嫁妆单子。桌子上的白瓷瓶中,插着碧草从院子里摘来的月季花,不是什么好的品种,但却被养的异常娇艳。
外间守夜的碧草被惊醒了,起身走了过来,见苏桐做在桌前看嫁妆单册子,抿嘴笑了笑说:“小姐,你看还有什么落下的没,这几日我和外院的婆子都按着单子上的东西清点了。”
苏桐若无其事地将册子合上说:“嗯,知道了!”
程言忠给了她一张二千两的银票和京城一处铺子的房契,说是给她添妆的,苏桐推脱不过,只好收下了。程言忠行医了一辈子,却少有体己钱,大多都被他救助穷人了。京城的房价可不便宜,依着程言忠的性子,就算有银子他也不会置办什么铺子,估计不是以前穆王赏的,就是其他什么王公大臣送的。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苏宝田派人把苏桐单独叫去了书房,说是有事叮嘱她。
苏桐不知苏宝田叫她何事,放下手中的事务便跟着柴宽去了书房,这几日,她一直在听沈四娘教导她成亲的礼仪和规矩。裴川没有父母,她进门就要当家作主,沈四娘唯恐她哪里注意不到,影响了以后的子嗣和家里的运气,所以说的很是慎重。
其实这些事情,本该周芸娘这个做娘的来跟苏桐说,但她那个样子,不添乱就是好的,哪里还能为苏桐着想。沈四娘心思细腻,早早地将事情揽了过来,为此,苏桐心里很是感激。
苏家没有主母,秦姨娘又刚进门,许多的事务不熟悉,苏桐只好自己出面处理亲事上的一些琐事。因为太忙,她有几日没见苏宝田了,此时却发现面前的人脸色有些许的苍老,鬓角处几日不见竟然多了许多的白发。想到苏家接下来要嫁出去三个女儿,他这做爹的心里肯定有些难受。
终究有几年父女的情份在,她疾步走了过去,叫了一声:“爹!”
苏宝田坐在案桌后面,见她进来,眼神幽深地看了她一眼说:“他那日看到石靖了?”
苏桐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石大人也不知听谁说我嫁他是被逼的,竟然说让我退亲。”
苏宝田冷哼了一声说:“带着官兵来提亲,这奉贤府他是头一个,真是有辱斯文!”
苏桐愕然,以往苏宝田对裴川虽说有些不喜,但没这么明显的敌意,可见,这次因为石靖的伤势,他是彻底不待见裴川了。
她笑了笑对苏宝田说:“爹也别怪他,他父母早逝,家中也没给他做主的长辈,身边都是些兵营里的汉子,也没有个妇人操持,能请个官媒来做场面已经不错了。再说,他还不是怕爹和舅爷不同意,才带着官兵来提亲的吗?”
总的来说,裴川带着官兵上门来提亲,让苏宝田觉的分外恼火,加上石靖的事情,让人觉的,他苏宝田是被人逼着嫁女儿的。
苏桐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人都是权衡利弊的,裴川虽说带兵前来下聘有些逼亲的意思,但也给苏家长了脸,她这爹怎么总是鸡蛋里挑骨头,嫌弃这嫌弃那的看裴川不顺眼,说起来,还不是因为石靖这个忘年交。
苏宝田将她的脸色变化都看在了心里,端起案几上的茶盏,呷了一口说:“坐吧!爹这辈子最大的盼头就是都能够做你们的依仗,希望你们姐弟几人都能健康幸福,和顺平安。你这孩子从小要强,没少吃苦受罪,当初爹也看好裴川,想着他没爹没娘,人也机灵,养在眼前,也知根知底,你若是嫁了他定是不错的。谁知道他后来有那么大的造化,做到了锦衣卫指挥使,做到了左军都督,他这官是越来越大,爹这心里却越来越怕。怕到时他变了心,你跟着受委屈,他那几年提亲,爹一直没答应,就是想着他那么大的官,京城攀附他的人肯定不少,指不定会娶哪家的高门贵女。没想到这绕了那么大一圈,拖了那么多年,还是没躲过去。如今,他竟然带着官兵上门逼婚,等了这几年,看来他对你也是真用心了。”
苏桐看见他说到动情处,眼中含泪,声音哽咽,忍不住安慰他说:“爹,你别担心了,裴川待女儿很好!”
苏宝田摇头苦笑,笑罢,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摸着她的头发说:“桐丫啊,他对你的心思,爹早就看出来了,否则,依他现在的权势,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没有。这几年爹一直压着你的婚事,一是真的看中了石靖品性,二是因为裴川这权势越大,身边的危险也就越大。爹没什么本事,蹉跎半生也只不过才刚入仕,被当今封了个八品的官职,若是有什么事情,护不住你。有些事情,你别怪爹,爹老了,惟愿这个家里人都能安泰祥和,你们姐弟几个都能平安幸福,到时候能让我顺顺当当的抱上孙子……” 话没说完,他早已满脸泪水,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苏桐心里一阵难受,她少见苏宝田有动情的时候,他这便宜爹心性坚韧,如今对她说出这么一席话,听的她心里发涩,鼻尖发酸,想起自己这些的不容易,周芸娘不解的怨恨,忍不住红了眼眶。
苏宝田见状,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稳了稳心神,安抚她说:“你瞧爹这是怎么了,明天是你的好日子,爹这在里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大喜的日子,该高高兴兴的,桐丫,别哭。”说完还扯了扯她的嘴角。
苏桐破涕为笑,点了点了说:“爹,你也别难受,保重身子,虽说我和月丫,梅丫都要出嫁,但家里有秦姨娘在,有她照顾小六、小七、小八,你带娘去任上也放心。”
苏宝田摇头苦笑了一声,想要说什么却止住了,父女两人聊了好一会,直到柴宽进来禀告说:“石大人到访。”两人才停了下来。
苏桐这才发现自己呆的时间太长了,赶忙跟苏宝田说了一声,转身便走,就在她刚要走出房门的时候,突然听到苏宝叫住了她,声音低沉微带着一丝颤抖地说:“桐丫,裴川这门亲事,你真的决定了。”
苏桐身形一顿,将要踏出门槛的脚收了回来,语气坚定地说:“爹,人是我选的,无论前路如何,女儿都会陪他走下去。”
苏宝田眼神晦暗地看着她的背影,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桐丫,路是你选的不错,但爹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他位高权重,心狠手辣,得罪的人数不胜数,若是有朝一日丢了官,下场势必会很惨,到那时,你该如何?”
苏桐心里一酸,转身看了苏宝田一眼,声音未有丝毫犹豫地说:“爹,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荆棘满地,我无悔!”
苏宝田的身形一晃,差点栽倒在地,无力地冲着她挥了挥手说:“去吧!”
苏桐脚步缓慢地走出屋子,廊下等候的石靖,看到她,他眼神一亮,脚步蹒跚地迎了上来,他伤势破重,程言忠嘱咐他不要便到处走动,怕骨头恢复不好,落下什么后遗症。他偏不听,照样瘸着腿走来走去跟着乱操心。
石靖穿着一件天青色的衣袍,眼窝泛青,眉宇间带着疲色,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苏姑娘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说,可否稍待片刻……”
苏桐皱了皱眉头,往身后的书房看了一眼,苏宝田将她叫来,明里暗里说的这一席话,怕是少不了他的鼓动,她脚下没停,冲着他福了一下身子说:“石大哥勿怪,明日我便要成亲了,家中事务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恕我失礼。”说完,不露痕迹地避开他伸过来欲拦住她的胳膊,疾步走了。
石靖脸色微变,缓慢而僵硬地将手臂缩了回来,两手狠狠地攥在了一起。
苏桐回了芙蓉院,进屋就躺在了床上,两眼盯着床帐看好一会,她现在真的是怕见石靖,总觉的他执拗的厉害,怕他想不开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个感觉让她心里非常不舒服,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第165章 心有不甘3
秦姨娘跟着苏桐学了几日管家, 在沈四娘的帮衬下,也慢慢的上手了,她吩咐苏家的管事们嫁妆挨个的清点了一遍, 生怕忘记什么东西, 核对无误才让人后将抬进库房,。她是小门小户里出来的,第一次办这样的大事,亏了大姑娘善待她,教她管家和账务,她心里感激不尽, 自然不敢懈怠,学的很是用心。
苏宝田做主将裴川抬来的聘礼都给苏桐做嫁妆,本来说是六十四抬,结果装了一百零八抬才勉强装下, 每一抬都装的满满登登,塞的严实合缝。
有秦姨娘帮衬着,苏桐难得歇息了一会, 她躺在大红罗帐里,眯了会眼,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一闭眼就是石靖那阴气森森的眸子,搅扰的她心烦意乱。
屋里有人走了进来,慢慢的近到了床前, 苏桐以为不是春草就是碧草, 仍旧躺着没有在意。
这几日,连着她的亲事加抬秦姨娘过门,她真的给累着了。别人成亲都有人张罗事务, 她却是什么事情都得亲力亲为,好不容易能躺下歇息会,着实不想睁眼。
帐子被人撩开,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带进来一股清冽的药香,苏桐心神一震,察觉到不对,猛然睁开眼,还没张口,就被来人伸手给捂上了,紧接着那人说了句:“是我!”
看清楚面前的人,苏桐皱了一下眉头,神色冷静下来,下意识地往外面看了一眼,院子里没有声响,也不知道人都去哪了。
“你不要喊人,我就跟你说几句话,若不是你不给我机会,我也不会不顾男女大妨,亲自来你院子,若是与你名声有碍,我会负责!”
石靖的语气透着无法言喻的无奈,紧盯着苏桐的眼睛说:“我知你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看在我对你痴心一片的份上,别让我遗憾,行吗?”
她若是在不肯,未免也太矫情了,苏桐点了点头,待他放开了手,她便坐起身子,然后动作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裳,眼神平静地看着他石靖,示意他快说。
石靖见她大方自然地在自己面前整理衣裳,毫不扭捏羞涩,闺阁女子身上的幽香淡淡缭绕着他嗅觉,瞬间让他心神激荡,耳尖泛红,看着她的眼神晦暗不明,不知如何开口。而面前的罪魁祸首却用那种平淡无奇的眼神看着他,丝毫不知自己这么刚睡醒的慵懒模样有多撩人。
沉默了片刻,苏桐心知两人这幅样子太过暧昧,若是让人撞见,说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虽然苏家的下人有规矩约束着,但这种事情,说不明道不白的最让人容易乱想。
事关她一辈子的名声,还是谨慎小心些比较好。
她抬手推开坐在床头的石靖,起身下了床,穿上绣鞋,理了发髻,走出屏风挡住的隔断间,尽量的顾忌着他的情绪,语气缓慢地说:“石大人,你知道,我明日就要成亲了,石大人读圣贤书,应知男女授受不清,你我现在孤男寡女独居一室,不合乎礼仪。男女之情发乎于情,止乎于礼,苏桐本是平凡的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得石大人爱重,只是我与裴川是两情相悦,还请石大人不要在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愿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命定良人。也请石大人下次不要在做这样的事情,世间礼制,本就对女子严苛,请石大人顾忌民女的名声,民女感激不尽。”说罢,她躬身对石靖施了一礼,摆出一副送客的态度。
她叫他石大人,她在刻意与他划分界限,石靖听完苏桐的话,眼神深沉如水,双拳攥紧,神色痛苦地闭上眼睛,将心里的无奈、不甘、落寞、悲凉和痛苦一点一点的压到了心底里。他抬手捂住绞疼的胸口,咧了咧嘴,勉强扯出一丝苦笑说:“我知道,这么多年,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我不勉强你!”
苏桐心里虽然也被他的话堵的难受,但却暗自松了口气,感情的事情勉强不得,他若是能想开就太好了。
可下面他却突然说:“我这个人是个死脑筋,认定的事情,一辈子也不会改变,我不勉强你,但我会等,等到你能接受我的那一天为止。”
苏桐睁大了眼睛,张了张嘴,没有言语,她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主意的,不然他也不会至今七年不娶。
石靖后退了一步,眼神不舍地将她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转身走了。
“小姐,你看奴婢摘的这花可好,村里的李婆子在后山种了许多,说叫什么百合,我和碧草摘了一篮子,可把她心疼坏了,直嚷着我们糟蹋东西。”
春草提着一篮子鲜花,兴高采烈地走了进来,一进门看到苏桐坐在外间,慌忙把篮子里的花拿给她看。
苏桐看了一眼竹篮里的花朵,确实开的很好,她明日成亲,春草和碧草这是去摘给她泡浴用的花瓣了,怪不得院子里没人守着,让石靖钻了空子进了屋。
秋天的夜晚,虫声唧唧,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屋里的青砖上,白天被石靖那么一闹,苏桐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以至于到了晚上,她仍是了无困意。
大红的嫁衣在月光的映照下,炫出一道暗影,苏桐看了一会嫁衣,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裴川的脸,她暗笑自己庸人自扰,这世上总有些事和人是让你没法周全的。明日她就要成亲了,想那那么多没用的事情做什么,
第二日,鸡刚打鸣,春草和碧草就起了身,两个丫头生怕误了吉时,叫醒苏桐侍候着她沐浴、绞面、梳妆。喜娘的手艺不错,妆容画的精致,发髻梳的也漂亮,拿着把黄杨木梳,顺着头发从头梳到尾,边梳边说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夫妻连理、五梳和顺翁娌…….。
梳好发髻,带好凤冠,大红衣裙一穿,盖好盖头,屋子外面的鞭炮声响成了一片,混合着人声鼎沸的热闹,苏桐只觉的整个人都沉浸在喜气之中,两辈子了,她终于要嫁人了。
这时,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走到沈四娘身边说了几句话,不多时就见屋里的喜娘和丫鬟都被沈四娘找借口带了出去。
感觉到屋里面安静了下来,苏桐不解地撩起盖头看了看,只见屋里面只剩下一个面生的小丫头在,不由地出声问道:“人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