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赵紫璇带了不少,沈娇才放心,叮嘱道:“婚期来临前,你别再过来了,有什么事可以让丫鬟跑一趟,别老往我这儿跑。”
她最近几天已经跑来两趟了,上一次好歹是和赵子璋一块过来的,这次沈娇多少有些担心。
赵紫璇道:“知道啦,我不会有事的,你也是,最近都别出府了,别万一又遇到刺客。”
沈娇最近都待在府里,闲暇时,还做了桂花酥,还让丫鬟取了两盒,让赵紫璇带了回去。
沈娇亲自送了送她,看着她上了马车,她正欲转身回府时,却见一个妇人从石狮子后走了出来。
妇人面容憔悴,眼睛红肿,一瞧见沈娇,就给她下跪,“求求你放过我们芷兰吧,你大人有大量,别同她一般见识,她也是被丫鬟怂恿的,一时犯了糊涂,并不是有意害你,我给你磕头,我替她跟你道歉,你就饶了她吧。”
沈娇被她吓了一跳。
她身后的护卫,直接挡在了前面。半夏和白芍也连忙护住了沈娇。
沈娇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妇人是丁芷兰的母亲。尽管这妇人哭得可怜,沈娇也不可能为丁芷兰求情,丁芷兰若是得了手,她此刻,根本没法站在这里。
她只淡淡道:“她触犯了律法,应该受到相应的惩罚,你求谁都没用,是官府要判她!我也干涉不了什么。”
沈娇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她往骊水堂走时,恰好路过陆凝这儿,从他院子旁经过时,沈娇才发现,燕溪竟在。
沈娇与他打了声招呼,问道:“你们主子回来了?”
燕溪颔首。
实际上陆凝也才刚回来没多久,他的印章在书房内,需要盖章,才回来了。
沈娇迟疑了一下,问道:“他现在忙吗?我能去看看他吗?”
燕溪便进去请示了一下。
陆凝直接走了出来,小姑娘站在梧桐树下,正乖乖等着通报,瞧见他,眼睛一下就亮了。
第91章 报应 沈娇不自觉勾住了他的手指。……
陆凝眼眸微动, 走近后,没忍住捏了一下她的小脸,“想我了?”
沈娇被他问得脸颊有些红, 有些结巴道:“才、才不是, 我就是想看看夫君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她声音越来越小,小脸也红得几乎滴血,陆凝眼中带了丝笑,伸手刮了一下她小巧的鼻尖,“早点回来还不好?”
他今日之所以回来得早,不止是因为需要府里的印章,还因为今日是母后的生辰,他想早些回来,与她一起给母后庆个生。
他也许久没陪她用晚膳了。
他最近一直很忙。随着做的梦越来越多, 陆凝脑海中多了许多记忆,不仅有他带兵打仗的事, 还有他逼宫的事。
根据梦境,他轻而易举就分辨出了朝堂上哪些人可以为他所用。他最近早出晚归, 一是在搜集当今圣上刺杀父皇的证据, 二是在策反一些人。他已经搜集了足够的证据, 手中的兵马也掌握了不少, 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收网了。
这一次, 他甚至想换个不同的方式让当今圣上好生忏悔。
陆凝压下了翻滚的情绪,“走吧, 去骊水堂,等会儿就该用晚膳了。”
沈娇眼睛亮晶晶的,不自觉勾住了他的手指, 扬起小脸问他,“夫君不用忙公务了吗?”
她难得来找他,就算真有些忙,他估计也会调一下时间,何况今日,本就想与她一道用晚膳。
陆凝却存了逗弄她的心思,“不然我回去接着忙?”
沈娇眼中的亮光消散了一些,略微有些失落,“啊?又要忙呀?”
她勾住他手指的手都下意识收紧了些,忍不住嘟囔道:“都要用晚膳了,夫君再忙也得吃点东西吧。”
陆凝眼中带了笑,“成吧,听夫人的。”
“夫人”两字,让沈娇莫名觉得好笑,想到可以一起用晚膳,她忍不住弯了弯唇,勾着他的手晃了晃。
沈娇并不知道今日是先皇后的生辰,直到晚膳被传上来后,发现桌上不仅多了两副碗筷,还多了一碗长寿面,沈娇才有些怔愣,忍不住问他,“今日是谁的生辰吗?”
沈娇记得陆凝的生辰与她的生辰离得很近,她这样像极了是在给长辈庆生,难不成是先皇或先皇后的生辰?
沈娇问完就后悔了,毕竟涉及他的秘密。
谁料他竟是面不改色反问道:“真想知道?”
沈娇心中一跳,连忙摇头,她端起了一旁的水杯,稳住了心神,笑道:“我以茶代酒,祝她(他)老人家生辰吉乐。”
陆凝沉默着端起一杯水,与她碰了一下,随后将水杯放在了长寿面旁,陆凝这段时间挺忙的,也没花费心思,给母后备生辰礼,便带上了沈娇为她庆生。这份生辰礼,想必她会喜欢,毕竟他四岁大的时候,她就曾打趣过他,让他娶了媳妇后,不许忘了娘,要带着媳妇好好孝敬她。
用完晚膳,他便回了前院,沈娇也没敢再去打扰他。
*
燕石那边的调查很快便出了结果,诗诗姑娘是楼里的头牌,无数男子为她一掷千金,都博不来她一笑,她一向是卖艺不卖身的,她甚为骄傲,就连卖艺的次数都寥寥无几。
这一个月,她仅为四位贵人抚过琴。这几个贵人,都身居高位,皆是燕溪让她监视之人,她之所以服侍他们,也是为了套取情报。
燕石便重点调查了一下这四个人,其中一位贵人身边的小厮,果真出入过赌坊,燕石便寻了个机会,将这小厮掳走了,严刑拷打了一番。
这小厮刚开始还撑着什么都不说,才挨了一项“雨浇梅花”之刑,就变乖了,燕石问什么,他说什么,将自家主子的吩咐都供了出来。
他确实是从满春院出来后,吩咐小厮去引诱了绿汀的父亲。因着小厮知道的也有限,燕石才将高官绑了出来,逼问之下,才得知真是诗诗姑娘不经意提起了对绿汀之父的厌恶,说他有几个臭钱,就不是他了,竟妄图癞□□吃天鹅肉。
他既惹诗诗不高兴了,那官员便想替美人出出气,当时就说找人弄死他,诗诗却道:“怎么能因为一个癞□□脏了大人的手?他不是有几个臭钱?不若让他欠下高额赌债,也算报应。”
这官员当即叫好。
燕石甚至从诗诗的衣服中翻出了云锦制成的纱裙,有一处确实有指甲划过的痕迹。
自打上巳节那日,瞧见沈娇和陆凝相握的双手后,诗诗就被嫉妒狠狠地折磨着,她打小就生得漂亮,四岁时就被卖入了青楼,当时虽然不懂青楼意味着什么,在楼里,她却见惯了生死,要么是达官贵人玩得很过分,硬生生折磨死楼里的人,要么是她们不幸感染了花柳病。
五六岁大时,妈妈就教她们服侍男人的本领,还让她去触摸男人的那物,对上□□之人淫邪的目光时,哪怕依然懵懂着,她却怕得要死。许是见她机灵,七岁那年,她被老鸨带到了燕溪跟前。
当时燕溪才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他说主子买下了她,让她不必以色侍人,不止她,他好似还收养了一堆孤儿,暗中训练了她们多年,直到她十二岁时,她才见到陆凝。
她对陆凝无疑是感激的,因为陆凝的存在,她才不必以色侍人,陆凝当时也不过十几岁,少年身高挺拔,五官俊美,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当时一颗心便悸动得厉害。
她整整惦记了陆凝四年,一直渴望能陪在他身边,也希望能去他身边服侍,十一被调去陆凝身边时,她就嫉妒得快要失去理智了,清楚主子根本不会注意到十一,她心口才没那么痛。
她一直盼着主子能留意到她的存在,为了吸引到他的目光,她拼命的武装着自己,从相貌到才华,再到对他的贡献,她始终以最高标准要求着自己,却依然没能换来他的另眼相待。
得知他要成亲时,她原本没太伤心,毕竟他早晚是要娶妻的,这又是圣上赐婚,他不可能抗旨不遵,她根本没把沈娇放在眼底,直到听到一个又一个消息。
先是主子对沈娇很是重视,再是主子时常宿在沈娇那儿,每一条都狠狠折磨着她,让她恨不得让沈娇去死。
上巳节时,她特意靠近了沈娇,本想趁此机会在主子跟前刷刷存在感,谁料他眼中竟只有沈娇,回到楼里的那一晚,她就下定了决心,必须除掉沈娇才行。
她不敢自己动手,才刻意打听了一下那些个爱慕他的贵女,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丁芷兰身上,想借她的手,除掉沈娇。
谁料沈娇竟是个命大的,愣是躲过了一劫。丁芷兰被抓后,她还挺得意,觉得自己的计划很完美,绿汀一死,根本没人知晓她的存在,至于绿汀,旁人也只会以为她是失足落水才死掉的。
诗诗根本没料到陆凝会怀疑她,直到燕石出现在她面前,一刀捅向她时,她才愣住了,死前问了一句,“为什么?”
燕石冷冷丢下一句,“怪就怪你动了不该动的人。”
诗诗唇边露出个讽刺的笑,只觉得这一生悲哀极了,她甚至来不及去怪陆凝,为何对她这么残忍,就永远闭上了眼睛。
她的死并未掀起什么风浪,楼中的人甚至以为,她是从良了,唯有小七,早在燕石过来调查满春院的人时,就察觉出了什么,她已经多次提醒过诗诗,她却偏要作死,小七本不想管她,却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最终还是忍不住求到了燕溪身上,寻到了诗诗的尸体,将她好生安葬了一下。
沈娇并不知道,真正想让她死的,是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也不知道,上一世,若非诗诗调走了她身边的护卫,她也不会死。
不仅诗诗的死没掀起什么风浪,丁芷兰被判十年的事,也仅仅是被人议论了几日,就石沉大海了。
沈娇对此事也没太上心,她最近都在思考赵子璋的亲事,她其实觉得裴珠挺不错的,裴珠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比许多贵女都要坦诚,也不屑背后算计人,本质上,是个很好的姑娘。
但她又是康王的女儿,康王又与当今圣上走得很近。
上一世,沈娇死得太早了,并不知道陆凝谋反后,是如何对待康王的,裴珠又是否会受到牵连?
万一,她帮两人牵了线,会不会害到表哥?
沈娇虽然挺喜欢裴珠的,却又怕因自己的一念之差,连累到表哥。她能感觉到,陆凝是有些在乎她的,她却不敢赌,这分在乎有几分,他是否会为了她宽恕裴珠康王等人。如果他不宽恕,裴珠又会不会怨恨他们?
沈娇想了半天,突然又有些好笑,表哥和裴珠能不能看对眼,都说不好,她倒是杞人忧天了起来。
仔细回想一下,陆凝对裴珠的态度好像还算不错,他对陆琪的厌恶就不曾掩饰过,如果讨厌裴珠,应该表现得挺明显。
她又想到了上一世几位皇子的下场,断腿的大皇子,眼瞎的二皇子,酒后失德被贬为庶民的三皇子,出事的这三位,都是年龄稍长,有望成为太子的。
当今圣上与陆凝有杀父之仇,他却并未被仇恨蒙蔽双眼,起码都留了他们一条命,年龄小的几位皇子也都好好的,不曾出事。
可见,陆凝并不是乱杀无辜之人。
那她是不是可以尝试着为裴珠和表哥牵个线?沈娇隐约记得,裴珠望着表哥的眼神,挺欣赏的,她打算找个时间,先探探裴珠的口风。
沈娇让白芍取了纸笔,直接写了邀请函,打算邀请裴珠来府里赏花。
第92章 亲事 赵紫璇不由缩了缩脑袋
沈娇在院中种了不少花, 此刻这些花,都开得正好,花园里的花同样如此, 一片片桃花也都开放了, 美不胜收,此刻正是赏花的季节。
裴珠收到邀请函后,欣然来了韩国公府,她还将她的小白狐抱了过来,这只小白狐如今越来越胖了,瞧着肥嘟嘟的,很是喜人。
它来过骊水堂不少次,从裴珠怀里跳下去后,就循着气味, 去找小红狐去了,小红狐一直懒洋洋的, 今日也不例外,正窝在地毯上慢吞吞舔爪子, 小白兔也窝在它身边。
小白狐跳过去时, 小白兔吓了一跳, 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 嗖地一下跑开了,它与小白狐向来不合, 每次小白狐来了,它都要跑到一侧躲起来, 这会儿也不例外。
沈娇笑盈盈看着,也没管它们,她让丫鬟备了茶, 上了糕点和瓜果,拉着裴珠在榻上坐了下来,“先歇息一下吧,我院中的蕙兰也开花了,一会儿带你去观赏一下。”
沈娇很喜欢养花,陆凝便给她弄来了许多名贵的花草,这盆蕙兰便是其中之一,兰花乃花中君子,蕙兰植株挺拔、花色瑰丽,受到许多文人墨客的追捧。
裴珠也是喜花之人,闻言有些坐不住了,“没什么好歇息的,现在就看看去。”
沈娇有些好笑,带着她去了院中,这一株蕙兰亭亭玉立,外观极为漂亮,味道也沁人心脾,裴珠走近后,就移不开步子了,观赏了许久。
沈娇笑道:“这盆蕙兰长得极好,等到明年应该就可以分株栽培了,到时,我送你一盆。”
裴珠含笑应了下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沈娇又带着她去花房转悠了一下,曾氏不喜花草,平日里除了沈娇,也就陆琪喜欢来花房,她们过来时,却发现陆琪也在。
她坐在藤椅里,一边听丫鬟给她念话本,一边观赏着眼前的花,瞧着好不悠闲,其实她最近心情都不太好,母亲不许她去沈娇那儿,管她管得也很严,她总觉得母亲精神状态不太对,也不敢跟她顶嘴了,郁闷时,都是来花房赏赏花。
见裴珠和沈娇一起进来后,她吓得连忙从藤椅上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