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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进来查看情况的人在心里有了答案之后很快退出门去,只剩下一瘸一拐但火气直冲天灵盖的宋暖满屋乱窜,在最后看到摆在厨房桌上那碗泡面的时候,怒气值彻底到达了顶峰。
  “…你小心点。”
  苏长乐快步走上去想扶人一把,对他正在强行压制自己想掀桌欲望的事情毫不怀疑。
  “你不是要跟我断吗?”
  宋暖盯着他快要触碰到自己臂弯的手将话说的咬牙切齿,但身体却一点要避开的意思都没有:“我还没残,用不着这待遇。”
  他们俩细算下来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见到面,二十多岁的青年正处在人生关键阶段,几乎每个清晨醒来都会比昨天更成熟一点。
  苏长乐从 bwp 团站那里白嫖了几张机场图来看,即使心里又酸又涩,也不得不承认即使这阶段外出工作的次数少之又少,他通身的劲头也已经跟自己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同了。
  但眼下这副口是心非的模样,倒是一分一毫都没有改变。
  这人眸子里的依赖太显而易见,苏长乐当然明白宋暖只不过是想讨些口头便宜,暗暗叹了口气之后就顺着刚刚的心意,轻轻握上了他因为久伤不动愈发细瘦的胳膊。
  “小暖,你知道我其实…”
  “闭嘴,现在没心情听你瞎扯。”
  宋暖急急地开口将苏长乐的话横空截断,生怕对方下一秒就会很没眼力见地说出什么自己不愿意听的东西。
  “我住院那会儿怎么商量的来着,苏岸犯过的事必须付出应有的代价,甚至连下落不明了好几年的应锐宁都愿意上法庭做人证。这个案子根本没有被告律师辩解的余地,只要耐心等判决书下来的那一天就好了。”
  坦白来讲这确实是实话。
  只不过在苏长乐的规划里,充其量也就算个前奏而已。
  “我不是童子功,复健重新开韧的疼没比十五岁第一次压腿强多少,但那时候我没想过要懈怠。”
  相隔的距离不过一个拳头,他稍微抬了抬头以便能看清对方的表情,笑容很惨淡:“你知道为什么吗。”
  “…对不起。”
  苏长乐无地自容,嘴唇翕动缓缓道:“如果我从没出现过,你就根本不会…”
  “因为我是傻逼。”
  宋暖闭了闭眼睛,转头重新把视线挪到面前还冒着热气的东西上,原本想好要言辞锋利质问的话从大脑一路走到嘴边,不知怎么就平白带上了点根本遮盖不掉的哭腔。
  “我以为一切马上要熬过去,等就快能回到舞台,就快能跟你好好在一起。”
  他说到这里陡然停住话音,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到落针可闻,只能听见彼此这时显得分外清晰的心跳。
  “…可你干了什么呢。”
  苏长乐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个地方像被牢牢堵住,任是多么丰沛的情感都不能表达出万分之一;又感觉那里其实破了个老大的窟窿,正在源源不断地流淌出鲜血来。
  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到改做些什么才能让身前的人停止悲伤。于是到最后也只能徒劳地低下头,软着声音哀道:“小暖,别说了。”
  “你用摆在眼前的事实告诉我,其实你早就做好了要把我一脚踢开的准备。”
  “但我告诉你苏长乐,你以为玩够了就能甩掉我,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去吧。”
  “合着荣轩那么大地方都装不下你这尊佛,偏偏要藏到别的城市来。”
  宋暖猛地挥开对方仍然还扶着自己的手,满身戾气干干脆脆地拽过人的衣领吼:“现在还窝在这里吃方便面——”
  他手上用的力大得可怕,额头跟脖子上的青筋全跟着凸显了出来。
  “没钱怎么了,我原本不也就是烂地里的一根破草吗。这回大不了换我对你好,又能怎么样,为什么就不行呢?”
  腿上带伤的人情绪激动起来难免有些站不稳,苏长乐下意识环住他的腰以便对方不至于摔跤。却没想到宋暖当下头发丝都处在冒火的边缘,直接就被推开了好几步远。
  “我知道你想让我从此以后有个不会被捏住抹黑的前程。”
  他重重地喘了几口粗气后像是终于稳定下来,直接划开手机调到微博发布新内容界面,然后给人递了过去。
  “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切消息,孟连莨闷声不语但自有他哥哥那边的关系在, bwp 解散实质上已成定局。”
  “如果今天咱们依然不能达成共识,我会先发脱离 bwp 的公告,这则空开恋情的文案不会连累到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面前这位想躲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看着自己前途似锦,可顺畅无碍地捋着道路走下去不容易,沿途设几个足够人仰马翻的路障却再简单不过。
  拿自己的利益逼对方妥协当然不是上策,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
  又或者说在苏长乐面前,他自始至终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豪赌而已。
  宋暖疲惫不堪,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
  “我话撂在这里,您看着办吧。”
  ————————————————
  “…我知道了,发地址发我手机上。”
  聂思泽挂掉一通最近给自己打了不下十遍的电话,眼神空洞手脚冰凉。
  从同团队友接到跟影帝搭档的影视资源,到现在好几年时间过去, bwp 的日渐走红大家都看在眼里。
  身处其中的人感受着周边对自己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态度,在心里琢磨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光圈之外的人默默打量这个冉冉升起的偶像组合,各怀心思想什么的都有。
  十几岁时留下的阴影正在被渐渐尘封,越来越多的人说他开朗的坦坦荡荡,一看就知道是从来没吃过苦头的孩子。
  不管什么东西被重复的多了,都会让听者在潜移默化当中,慢慢觉得这就是事实。
  这些年收到的鲜花跟掌声越来越多,除了偶尔回想起来难免的恐惧外,聂思泽也一度以为那些事已经跟现在的自己没什关系。
  直到今天被自己恰巧接起的电话。
  大街上的人有两个卡的都并不鲜见,更何况还是明星行业。
  聂思泽习惯把同事和在圈内认识的好友存到工作号码里,家人跟从前的同学则留自己幼时就在使用的私号。
  艺人信息泄露天天被骚扰的事海了去了,起初看到这么个陌生号码出现在记录里的时候。他也只是觉得现在私生的手段愈发高明,居然连这么隐秘的东西都能挖出来,完全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大概看他的反应实在太冷淡,没过几天对方就在打电话的基础上,追加使用了短信轰炸这一手段。
  并且在一开始,就相当直白地把他之前的曾用名标注了出来。
  聂思泽那会儿距离手机点餐大概过了二十分钟,还以为是快递小哥拎饭赶到,抬手点进去的时候精神无比放松。
  结果没想到那是则于他而言,跟催命符显然没多大区别的长信息。
  而且他也是现下才知道,原来当时被穆宗简找外校的人围堵在墙根底下,被逼无奈说出的话做过的事,居然还被录过视频。
  这人最近打电话打的很勤,这次大概估量着他应该收到了消息,很快又拨了一次过来。
  聂思泽那一瞬间感觉全身都仿佛被冻住,过往曾经有过的所有情绪都跟着重新翻腾起来。
  他慌忙摁下接通键把声筒贴到耳朵边,在短暂的电流噪音过去之后,听到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陌生男声。
  “尹思华。”
  对方一字一顿念着这个已经很久不被提起的名字,嗓音感觉上很像那些烟龄不低的中年男人,沙哑而阴恻恻的。
  “看节目打扮的溜光水滑像个人似的,那些粉丝知道你以前是什么德行吗。”
  “问大明星的联系方式可真不容易…但总算让老子打听到了。”
  “明天过来一趟,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