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都传,陆湜身世跟应龙有关,因为他的原型与上古传说中的应龙,有太多相似之处。若非他被发现时,只有小指般粗细,众天神真的会以为他就是应龙。当年的老白泽只看了一眼,只说确与应龙有关,至于什么关系,他始终讳莫如深。
陆湜的名字谐音路拾,有两种解释。一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陆湜是应龙的第十个儿子;另一说,陆湜是应龙在路边捡来的小龙。
应龙身为上古神龙,与一般的龙有天渊之别,第一个说法不攻自破。而第二种说法,显然站不住脚。所以这千百年来,关于陆湜的身世,天界有过各种说法,不过都与应龙有关。
能与上古神龙沾亲带故,旁人会觉得万分荣幸,可陆湜貌似并不这么想。出城的路上,他一直眉头紧蹙,即便此行的目的是给路简换心。
走出城门,悦人突然停下,路简和燕尧都停下脚步等她发话,只有陆湜心不在焉,继续向前。
“陆湜。”
陆湜这才恍然惊觉,走回悦人身侧。悦人伸手轻揉他的眉心,道:“你这样,我们就见不到应龙了。”
陆湜少见地没有接悦人话茬,心思不知道跑到何处。
悦人没将他眉心揉平,反而揉出了一个红印,笑问:“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陆湜眉头没有平复,但魂总算是回来了,“没有。”
“陆湜,”悦人道:“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陆湜终于感到眉心阵痛,伸手阻止她继续造作。他将悦人的手攥在手心,郑重握住。
“我……不知道。”
悦人抬起自己青灰的手,若有所指道:“那你,总不想路简真的变成我吧。”
陆湜表情凝滞片刻,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路简,又回头看着悦人。随后不知想到什么,看着悦人时眼中特有的深情专注,倏然黯淡下去。他像是做了什么深重的决定,缓缓说出:“不想。”
话音刚落,突然漫起一阵雾气。雾气越来越浓,遮住周遭景物,视线所及至多三米。浓雾来得突然,十分诡异,只是仔细观察,雾气纯净不带半分邪气。路简还未来得及细细探寻,浓雾已经悄然散去,身后的城门和离开道路消失,眼前是在某处深山幽林。
路简问道:“这是哪?”
悦人说:“不知道,不过应龙在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说是不知道,她很快就找到上山的小道,一点也不想第一次来。
事到临头,陆湜还是抗拒,并没有跟即刻跟上去。他问:“这是怎么回事,我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悦人步子迈得不大走不快,这会儿并没有走出去多远。她道:“伏念山和废宅的结界,并不是独有的。那些古老的国家、氏族以及奇珍异兽,其实不是消失了,而是藏了起来。应龙,就藏在这片山头,而你就是找到这里的关键。”
陆湜仍旧没有动,悦人原路折回,冲他嫣然一笑。陆湜许久没见过悦人这般笑容,一时晃神任由悦人拉着,向山上走去。
悦人道:“这里是你出生的地方,以后也许会常来,你要记得路呀。”
路简多少理解他的,他们都曾被丢弃,就像他不愿意承认悦人,陆湜也不愿承认应龙。他和燕尧远远跟在后面,小声说道:“我爹这不向是去见亲爹,更像是去见岳父呀。”
路简只是单纯在模仿以前的行为,谁知弄巧成拙,燕尧不但没有笑,反而白了他一眼。
在偌大的山林中寻找一人,本就十分不易,况且山形复杂。他们在山中行走半日,除了各种奇珍草木,未发现半点生物的痕迹。
悦人走了许久未见倦色,路简想起悦人嗜睡正要问她。悦人停下脚步,放开陆湜,向不远处一棵树行礼:“织梦仙悦人,见过应龙神尊。”
那棵树毫无反应,悦人再道:“陆湜果然跟您很像呢,这种时候都会畏惧。”
“谁说我害怕。”树上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好像许久未说过话。接着树干一阵晃动,一个人影落下。此人跟陆湜简直一模一样,只是眉眼从容和气,不似陆湜那样冷厉。加上他一身白衣,长发未束,有几分仙风道骨隐士高人的感觉。
应龙径直走向悦人,眼睛却看向陆湜,他在悦人身前站定,才看向悦人:“你就是织梦仙?来找我何事?”
悦人道:“我是陆湜的妻子,今日前来打扰,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路简。”
应龙眼神中多了一份兴趣,他道:“你这么直接,挺有意思。”
悦人道:“我怕说得多了,你不耐烦就直接赶我走了。”
接着他又新奇地绕着路简走了一圈,道:“跟陆湜这么像,想必你就是路简吧。”
被人这么打量,换做别人一定会觉得不适,路简没有任何反应。应龙大概觉得无趣,注意力又回到悦人身上,对她道:“你这么了解我?”
应龙声音恢复正常,声音如同山间轻风般清爽。
悦人看了眼陆湜,道:“我了解陆湜,毕竟他完全是仿着您制造出来的。”
路简听到“制造”二字,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看向陆湜和燕尧,二人皆是惊愕,显然也是听到了。
“哈哈哈哈!”应龙大笑:“你竟然知道?我还在猜想你们会如何在背后嚼我舌根,揣测我跟陆湜的关系,没想到你们竟然知道。”
悦人张嘴还没出生,那边应龙又开始自顾畅言:“不会是白泽说得吧?也不应该啊,我记得他分明是个一板一眼惜字如金的人,应该不愿理会这些闲事。那你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在场人都懵了,应龙跟陆湜别说相似,简直南辕北辙。
悦人表现得耐心十足,并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你真的是织梦仙?织梦仙是个什么神仙?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是从未听说过这个仙位……”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应龙仍旧絮絮叨叨。直到他嗓子难受,干咳了几声,终于停止滔滔不绝。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失态,也不尴尬,不过他的声音又哑了:“不好意思,我真的太久没跟人说过话了。来来来,进屋说。”
接着他伸手一挥,幽深的林间出现一个木屋。木屋不大,一个人住刚好,几个人一进去,顿觉拥挤,连个坐的位置都没有。应龙打了个响指,房内空间顿时大了一圈。房中多了一套木质桌椅,除了燕尧,刚好坐得下所有人。
“你们随意做,桌上有茶水,需要自己倒。还有一位客人我不知如何接待你,怠慢了,望别介意。”
应龙说得是燕尧,燕尧惊道:“你看得见我?”
“其实我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不过我在山中住了多年,山中来了人还是别的什么,多少还是感觉得到。”
既然应龙看不到,燕尧索性放开,对路简道:“好好的一个神,可惜长了一张嘴。”
应龙好像听到一半,坦然解释了起来:“”不好意思,我真的许久没跟人说过话,这张嘴太寂寞了。”
燕尧压低声音:“我怀疑他听得到。”
像是回应他的怀疑,应龙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向悦人,问道:“你说这次来是为了路简,他怎么了?”
话题终于转回正式,应龙也不废话了。
悦人道:“路简的心碎了。”
单听这话像是情伤,应龙百摆手,为难道:“是被哪位女子伤了心?这忙我可帮不了。”
“这不是形容,是陈述。他的心,”悦人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心口,道:“被人捏碎了,现在他这里是一块石头,他需要一颗真正的心。”
应龙看向路简的胸口,盯了一会儿,应该是看出来,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然而他又疑惑:“受伤了?那需要大夫哇,怎么来找我?”
悦人道:“大夫救不了他。”
应龙道:“所以你是觉得我能救他?”
“您能。”悦人指着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陆湜,道:“您连一条生命都可以创造出来,一颗心罢了,对您而言,没什么难的。”
应龙爽声笑道:“能能能,你说能就能。不过你能不能别用敬语,听起来怪别扭。”
陆湜刚才就想问,不过应龙实在话多,他插不了嘴,现在终于寻到机会,忍不住问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呀,”应龙道:“你是我制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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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才发现,陆湜跟悦人的故事真不应该删的,这里又衔接不上了,小本本上又记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