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希怡没想到晚上九点多还有陌生号码给她打电话,对着屏幕看了一会确认不是骚扰电话,于是慌慌张张的接起来。
是阿龙,语气有些焦急的问她:“郑姐,我姐在你那里吗?”“没,没有啊,你不是天天跟着她吗?”郑希怡嗓子发紧。
“我前几天就到云南去了,”阿龙耐心解释,“看电影那天,我们被人袭击,有人想杀姐,后来查出来是云南人干的,姐就叫我去云南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那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么?”郑希怡急急的问。“云南那边有一拨人想干掉姐自己在这边卖货,”阿龙不满的说,“强龙不压地头蛇,这些人是做梦。”
郑希怡知道毒贩之间的斗争很残酷,也见过那些血淋淋的内斗现场,只是她没想过白冰也会遭遇这些,更没想到她会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的境地。
郑希怡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你联系不上冰冰了吗?你有多久没联系到她了?按计划她应该在哪里?”
“有一天了吧,我从云南上火车时给她打电话她就没接,现在都快到了,还是联系不上,她应该在y市,”阿龙似乎突然想起了郑希怡的身份,匆匆的说,“不说了,我自己去找找吧,挂了。”
“别——”郑希怡失声叫出来,y市,她想到了那个消失的阿明,还有度假村的王哥,“她是不是在弄工厂的事?还有谁知道那个工厂的位置?”
阿龙警觉道:“郑姐,你什么意思?”“阿龙,度假村的王哥以前是水哥的手下吗?如果是,他又知道新工厂的位置,那冰冰有可能有危险!”郑希怡被自己的推测惊到,急急提醒阿龙。
“王哥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阿龙不太相信郑希怡的说辞,“我先过去找找,挂了。”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郑希怡失魂落魄的在床上坐了一会,越想越害怕。
原本以郑希怡掌握的信息来看,大哥们不至于对白冰的生命安全造成什么威胁,毕竟原本只是合作关系,况且白冰也有自己的班底。
所以郑希怡以为挑拨了白冰和那些大哥们的关系,可以让他们一拍两散,再也做不成生意。但是现在多了心存杀意的云南人,局面就一下子危险起来。
时机太微妙了。原本云南人作为外来势力,并不能对白冰造成什么威胁,偏偏在这个档口郑希怡散布了水哥的消息,很多原本会帮助白冰的大哥们也许就会采取观望的态度。
如果这时候云南人再许以利益,也许就会有大哥站到白冰的对立面。恰好长期贴身负责安全的阿龙也不在,云南人的可乘之机就更大了。
这些都只是推测,但从阿龙一整天没有联系上白冰的事实来看,度假村的王哥有很大可能向云南人透露了新工厂的位置,甚至参与了对白冰的攻击,才导致白冰失联。
郑希怡想要白冰临走前笑眯眯冲自己摆手的样子,突然猛的跳了起来:“不行,我要去看看。”简单套了件衣服,郑希怡就下楼拦出租车。
冰冷的冬夜,街上并没有太多的出租车,更何况司机听说要去y市那么远,都连连拒绝。在连着碰了两个钉子以后,郑希怡又跑银行去了一沓现金,才成功说服第叁辆出租车带她去y市。
到了y市,司机说什么也不愿把郑希怡送到山区:“不是我不想挣钱,这大晚上的,那边太偏了,就算你是女的我也不敢去。”
被丢在路边吹冷风的郑希怡只好一边继续拦车一边一遍遍拨打阿龙的电话,直到阿龙接起来:“郑姐,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阿龙压低着声音,像是在躲避着什么。郑希怡连忙问:“找到冰冰了吗?你在哪?我现在在y市我跟你一道找她!”
阿龙还在犹豫:“郑姐,你这……”“阿龙,我现在一个人到了y市,我保证我不会害她,无论如何我要看着她安全。”郑希怡语速飞快。
“好吧,我现在在工厂附近,有云南人在这找人,估计姐是跑了。”阿龙终于放下了对郑希怡的提防,“他们没多少人,但是个个都有枪,郑姐你过来的时候小心点。”阿龙嘱咐道。
郑希怡很快收到一条带定位的短信,再拦到出租车时她把心一横,出示了自己的警察证表示要征用这辆车。
公器私用让事情顺利了很多,但出租车只能开到定位附近就没有路了。郑希怡塞了一把钱给司机:“师傅你快走吧,这里可能有危险。”
来不及看司机白着脸掉头,郑希怡就钻进黑黢黢的山林里。没走多远果然就遇到有人举着手电四处搜查,好在郑希怡早有准备提前规避,远远的绕了过去。
但越往定位走遇到的人越多,郑希怡决定往外围绕一绕,碰碰运气。到现在那些人还在搜索,说明还没找到白冰,也许她早已逃出来了。
其实在黑夜里走山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即便有薄薄的月光也只能勉强看清脚下,更别说还要时刻留意周围动静了。
郑希怡一路走得跌跌撞撞,但她不在乎撞到石头的脚尖,不在乎被树枝草叶划破的脸颊和脖颈,她甚至在一觉踩空扭伤脚踝后感到一丝丝宽慰。
沉默的大山代替白冰惩罚她,但郑希怡不知道如果白冰就这么死了,她会需要用什么来抚平心里的愧疚。
为什么总是如此莽撞和自以为是?郑希怡来不及责备自己,只能一次又一次祈求神明,留给她道歉的机会。
好在神明终究听到了她的祈求,在爬上一片山坡的时候,郑希怡发现了蹭在树干上的血迹。被擦拭过的淡淡痕迹,要不是天色渐明也很难被发现。
郑希怡顺着树下草丛被踩倒的痕迹向前搜寻,连续的下坡后在灌木里找到了一片黑色衣角。郑希怡扑过去扒开树枝,看到了虽然昏迷但依然保持着呼吸的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