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真真努力适应下乡生活的同时,在遥远的京市,已经乱成一锅粥。
梁云琛带着家里的仆人以及手下的兵,接连叁天恨不能将整个京市翻个底朝天,可即便如此,依旧没有找到他的小姐。
梁云琛还没做出下一步计划,沉屹火急火燎赶了回来。
梁云琛这几天闹得满城风雨,沉屹多多少少听到一些风声。
他的妹妹,不见了。
也许是是闹脾气离家出走,也有可能是被不法分子拐走,总之……
他的妹妹,不见了!
夜色如墨,梁云琛颓唐坐在一楼台阶上,大门蓦地被人踹开,他抬眼看去,跟着起身,“大哥……”
沉屹棱角分明的脸布满冰寒,脚下马靴“嘚嘚”踩出毁天灭地的气势。
他薄唇紧抿,长腿抬起就是一脚,梁云琛被踹倒在地。
“你怎么办事的?”
沉屹揪住梁云琛的衣领,两眼血红,“我让你守着她,你就是这么守着她的?”
沉屹那一脚下了十成的力气,梁云琛腹部绞痛喉咙腥甜,可心里半句怨言没有。
他半趴匍匐外地,修长的手抓住沉屹裤腿,“大哥、大哥再多派些人手,真真、一定能找到真真。”
早在回来时,沉屹就已经派了手下所有人去找。
眼下看到梁云琛这幅没用的样子,沉屹心里腾起一阵怒火,俊脸冷的像阎罗王,额角青筋直跳,他抿着嘴唇摸出抢,在梁云琛惊诧的目光下上了膛。
子弹迟迟未打出去。
沉屹拿枪口对着梁云琛半晌,那枪忽地在手心打了个转,他握紧枪管反手用枪柄抽了梁云琛一记。
梁云琛再次摔在地上,这回没能将那股腥甜压下去,“噗”的呕出一口血。
沉屹目光冷厉,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要是找不回来人,你就随便找个地方自行了结,也不必回来。”
沉屹说完,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
门外漆黑一片,客厅灯光自上往下倾泻,将沉屹碎发衬得异常凌厉……
这是梁云琛所看到的。
他知道沉屹出去是做什么。
他也要抓紧时间才行。
他的小姐或许是因为任性才会离家,可真正离家以后会不会害怕,又有多害怕,旁人或许不能理解,但梁云琛能。
“真真不怕……哥哥就来了。”梁云琛咳了一口血,制服里面白色衬衫沾染星星点点,他浑不在意把血往肚子里咽,撑着起身抹了一把脸,跟着出了大门。
*
知青们适应了几天大队生活,很快跟在大队社员身后下地干活。
这个季节麦子成熟,所有知青都被分了一把镰刀,沉真真也不例外。
先不说让大小姐干活她愿不愿意,光看那递过来的镰刀木柄,黑不溜秋的,也不知道多少人拿过。
大小姐脸黑一阵红一阵的,下巴扭向一边,双手环肩看也不看一眼。
满脸的抗拒,意思很明显:不干、不行、不!
总之,想都别想。
可是来分配任务的是大队长,是姜叙的爹,而非姜叙。
粗糙的黑脸汉子往那一站,脸一沉好似下一秒就要苛责出声,沉真真自然是不怕的。
可傅风遥怕她被落了面子,到时候又不开心要闹脾气,遂凑过去拦在她跟前笑道:“大队长先去,我们一会儿就来,保管来!”
等人走了,大小姐不高兴推了他一把,“要去你去,我可不去!”
太阳炙烤大地,温度高的很,出去走两步就得累出一身汗,沉真真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你不是有遮阳伞?把那伞戴上,你找个地方坐着,活儿我干,成不成?”
大小姐抿着红艳艳的嘴唇想了一会儿,这样也行,她去监督不也是干活儿?看他们回头还敢说她什么。
“哼,算你识趣。”大小姐傲娇哼了一声,踩着小高跟凉鞋奔回屋里拿出蕾丝遮阳伞,至于那把黑漆漆的镰刀,早被她丢得不见踪影。
一行人整装待发,都穿着长袖衣、长腿裤,只有大小姐,手里撑着花边伞,身上穿着漏小腿的白色连衣裙,收腰设计胸脯束得高耸,下身裙摆蓬松,一步一荡,美得像朵花儿。
这哪里是去干活?郊游还差不多!
杨菲菲不屑撇撇嘴,却又见傅风遥抱着小马扎跟在沉真真身后的画面,登时又是一阵冷哼,气得肝疼。
太阳很大,温度很高,知青们穿的多自然就更热了,更别提在那么大的太阳底下干活。
沉真真坐在田埂小马扎上百无聊赖望着地面蚂蚁搬家,虽撑着伞但同样不好受。
后背黏腻腻的已经出了汗,沉真真鼻尖耸动,总觉得都能闻到汗味,当下嫌弃的不行,站起身就要回去洗澡:“傅风……”
话未说完,余光瞄到麦地另一段,日光下一个晒得油亮健硕的人影。
那人胳膊筋线绷起十分有力,一身灰白褂子因为热大大敞开着,沉真真眼神好,微眯了一眼往那人腰腹间扫,果真看见纹理线条流畅的腹肌,几滴偌大汗珠顺着腰腹人鱼线下滑,很快没入裤腰消失不见……
梁云琛身上也有这样一身健硕坐车呢的肌肉。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祟,总觉得在这个男人身上能瞧出几分梁云琛的影子来。
沉真真轻舔一下子嘴唇,总觉得身体、内心在渴望着什么。
鬼使神差的,就往那边抬脚走去。
沉真真发誓,她没别的想法,真的。
就是……
想凑近点看看而已。
朝男人的方向走了十多步,雪白连衣裙被麦叶勾出丝也没能让大小姐停下脚步。
越是近了,越是觉得他像他……
可是,那么久了,他都不来找她……是真的对她一点都不在意吗?
不在意就不在意吧!她一个人也能好好的!
大小姐咬住下唇,红着眼眶,想要就此打住,迈出去的步子忽然踩空,“啊——”一声惊叫,原地只剩一把花伞支楞着,不见大小姐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