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因血脉禁锢,没法对灵族动手,那就把一切都交给这个从前他看不起的小女子吧。
甄善怪仁帝也当她是棋子吗?
没有!
从来都没有!
她本就是抱着目的接近仁帝的,有什么资格反怪她利用他呢?
而且,仁帝对她够仁至义尽了。
妖妃昏君,他们也算是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后来,甄善还得知了,当年她外祖家的覆灭,是灵族的手笔,因为银月这代必须是个昏庸残暴的君王。
他们,都不过是灵族控制大陆的棋子而已。
甄善对仁帝的仇恨释然,她记得最后那段时间,他们两人倒是有了惺惺相惜之感,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仁帝也没再碰她,反而如同一个温柔的兄长,在后面默默地支持着她,照顾着她。
可他们无论再做什么,都抵不过那可笑的天命。
她对灵族动手了,灵族自然也顺理成章地可以反击了。
各地相继冒出了义军,要来讨伐昏君妖妃。
银月军队节节败退。
不过三个月,义军就打到了京城来。
甄善和仁帝都知道,大势已去了。
但在兵临城下前一日,甄善本来想把最后一批死士留给仁帝,护着他离开,就算亡国了,至少命留下,找个地方隐居也好。
仁帝拒绝了,他告诉她: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
他是银月的君主,银月在,他在,银月亡,他也必须跟着一起亡。
葬送在他的国土上,他才算是死得其所。
甄善不再劝,她没给仁帝说什么送她走的机会,她跟他说,她走不了的,妖妃也是注定的死局。
两人相视一笑,最后,还能有个伴,也不算太惨。
甄善再无任何顾忌,她问仁帝,敢不敢跟她去疯一把?
仁帝温柔轻笑:有何不敢?
他们带着死士,砸开了国师殿的大门,甄善对灵族的奇门遁甲之术不要太熟悉,轻易就破了阵法,进入了灵族的族地。
只是,灵族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候都撤了出去了。
走了也无所谓,他们一把火把灵族的族地给烧了个精光。
到最后,他们也算是为自己出了一口气。
两人烧完了灵族族地,就换上了华服,站在城门上,看着那些所谓的义军逼近。
为首之人也是灵族后裔,甄善认得对方,正是在她救灾的时候,引发瘟疫的主使。
先前,仁帝的暗卫把对方的画像呈到了她的案上,她派人去追杀对方,却没想到他倒是能耐,死遁逃过了她的围剿。
只是,一个拿万千生命去算计的人,居然被传成了天之子,要来拯救百姓于水火?
甄善觉得再讽刺不过了。
听着他在那大放厥词,列出她和仁帝的各种罪状,甄善冷笑连连,抬手,搭箭,拉弓,打算把这个废物点心先给杀了再说。
她的箭术是燕初教的,百步穿杨,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说起来可笑,她一身本事都是燕初教的,可最后,她也是用这些本事,跟他反目成仇,互相厮杀。
说错了,那位仙人一般的大国师,哪儿需要跟她这种人厮杀?
只用动动嘴皮子,就有无数狗腿前仆后继。
甄善看着那个原本意气风发的辣鸡在箭矢射来的时候,忍不住惊慌失措,轻蔑嗤笑。
这种废物点心,到底哪儿比得上仁帝了?
只是关键时刻,一道白影掠过,箭矢被拦截。
如当年一样,燕初如九天仙人,翩然落到她面前来。
然而,比起当初的迷恋,甄善眸中只剩厌恶和冰冷。
她连叙旧都懒得跟一个渣滓开口,抬手,一箭贯穿他的胸膛。
对于他竟然没有躲开,甄善是诧异的。
只不过,她可不觉得他是念什么可笑的旧情,只有冷冷的质问。
燕初那时的眸光有一瞬复杂得甄善心头泛起异样。
当时的她,恨极了燕初没错,但若不是深爱过,如何会那么恨?
她看着他胸口涌着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衣。
她突然问他:当初对她,可曾有一丝真正的心动过?
甄善心里也不明白,那时为什么要这么问他?
难道他说了“有”,她就不恨了吗?
不会!
只是,大约她还是很不甘心吧。
第一次,她那么爱一个男人,得到了却是这般下场。
燕初伤势很重,扶着城墙,他站稳,可那双浅淡的眸子依旧没什么情绪,平静得令人害怕,仿佛刚刚的动容只是她看错了而已。
他声线很冷很冷,只给了她两个字,“未曾”。
得到了这样的答案,甄善没有失望,也没有伤心,该痛的,早已痛过了,麻木再不起任何波澜。
她红唇扬起,笑得明媚无双。
如同当初粘着他的时候,轻轻一笑,能令天地失色,但却再无任何一丝对他的眷恋依赖。
甄善真的释然了,不爱就不爱,本就满是算计的感情,有什么好留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