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心儿抽空出来玩,置办宴会礼服后便回府写医学论文,同人道别离开,车内只剩二人。
关诗妤坐在副驾驶位,夜晚绮丽的霓虹氤氲,静悄悄地滑过关诗妤的肌肤,她开了窗,任风吹。
“什么时候开诊。”
平淡规矩地回应:“礼拜叁,九点到十二点。”
“好。”
范佑其打了打方向盘,进入一条静谧漆黑的大道,距离范宅一公里的时候停下,出于习惯,他每次接到关诗妤都会在此停留,随她吹风冷静片刻。
关诗妤趴在窗边望外面的树影,范佑其脱下金丝边眼镜,将扣好的衣领松开,打开轿车内的灯。
温暖的黄光,白皙的肌肤,圆润的脚踝。
范佑其也开了窗,两边的风席卷而来。
关诗妤将脑袋枕在自己的手臂上,透过车镜看范佑其,另一边空闲的手抬起,浅色蔻丹在镜子上描绘他的轮廓,从额头流连到喉结,再到他刚松开露出的一点锁骨。
范佑其看清她在做什么,视线下移,她的皮包下压着一盒朱唇牌,疲惫地揉了揉眉骨:“回家吧。”
关诗妤歪过脑袋,褪去辈分的束缚,笑如烂漫少女:“听范先生这语气,还真是沉闷的学院派风格呢。”
这学院派风格怎么那么诡异,不就是金丝边眼镜,扣得要死的纽扣,熨帖得当的西服么,可他都解了呀。
范佑其只能重复:“回家吧,若要问诊,礼拜叁让司机载您便好。”
不知为何,她不能得到满足,渴望在攀升。
车还没开,她从镜子看他,恰好循着那短暂的视线琢磨,明白后,侧手把朱唇牌抽出来扔窗外。
从包里拿唇膏出来夹在指尖,对镜子涂得厚厚一层,然后转过身,暧昧颓靡地做抽烟的动作。
夹着,呼一口。
范佑其不喜欢她这番故意糟蹋自己的模样,皱眉:“够了。”
关诗妤笑得痴迷:“不会够,看清楚……我抽的是唇红,范佑其牌,不是烟。”
他还没回应,眼中的人变得朦胧,一股发香萦绕。
是她凑上来,搂着他脖子,他却偏过脸躲避她轻轻的吻,最后只能落在耳根处,她张嘴咬一口,色情而浪荡地吸吮。
“佑其哥哥……我好想你……”
记忆是温润而暧昧的,窗外的光影晃荡,秋风寂寞吹醒梦中人,范佑其清醒过来,推开她。
他的耳朵亦沾染血色浪漫。
关诗妤躺在座椅边,娇柔地喘息,好似刚进行一场欲死的欢爱,唇边的红色凌乱如在滴血,耳边一束发落下,在风里飘荡。
“别再这样,好好对自己可以吗。”
“不可以。”
关诗妤冷笑,看不得他这种态度,是同情,她过不去,狠狠地用高跟鞋踹车底,然后把唇膏扔到他脸上。
范佑其的脸被打得生疼,他忍着怒意:“那我帮不了你。”
关诗妤眼眶变红,“我就要。”
“疯子。”
“你是医生,这样谩骂病人?”
范佑其知道她发病的状态不是如此,回应:“你的眼神在聚焦,手没有任何颤意。恕我无能,正常的时候扮演疯子,我医不了。”
“对,我装模作样,但是再怎么样你都不应该这样唤我,论辈分我比你大。”
范佑其本是耐心满满,现在被她弄得只有烦躁,一把拍方向盘,说着。
“那就请您摆正自己的身份。”
一字一句,“小妈妈。”
强烈的呕吐欲望,吞没她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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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吵。一夜无言。
是黑夜,我喜欢它的谎话。
当头盖来的明媚会将所有的真实暴露在空气中,赤裸得似人的皱纹。很可惜,只有香榭丽舍的酒吧能在大白天营造黑夜的氛围,哦,还有他把我载进大道吹风的时候。
烟在烟灰缸里扭曲,雾在废墟中诞生。是诗歌,它比人更懂得交流,譬如它沾过人的声色味,轻柔地绕过嘴唇,耳朵,发丝,与酒精恋爱。除了苦艾。烟酒对我而言只是一种审美,融入思想却无法融入身体。灵感的缪斯。他不喜欢这些,也不懂我。
看病要看日记,但我不喜欢他看。可我又想他看。他妈的。所幸田亦柔没看见这日记,不然得登报供人取笑。
今日还觅了一句话,似乎是什么闷人寻情事,来不及写,我又忘记。
关诗妤睡着了,日记本摊开,字体浸在月明星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