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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玉芝点头说道, “也是, 你须得好好保护自己, 我这边也会照应你。”
  说着, 便打发心腹丫鬟,把小婵送了出去。
  刘玉芝摸着自己的小腹, 忍不住暗想,若再拖过一个月,大夫方能验出来, 如今少不得要尽全力拖上一拖了。
  只是以魏婉柔的毒辣做派,恐怕是容不下她们这些人了。更何况, 她如今杀性一起, 只会越发肆无忌惮。
  为今之计, 只得先找机会出府避上一避, 才是上上策。
  刘玉芝也是实在没办法了, 便唱了一出大戏。
  在六王棺木被抬走前, 死死抱着棺木, 痛哭一场。
  眼看着她好像就要追随六王去了。
  就连下旨太监都心有不忍,只道是六王那般荒唐胡闹,偏偏却有这么一位痴心侧妃, 倒是真心真意爱慕着他。
  当初,刘侧妃本就是被六王骗来的。如今这女子却仍是执迷不悔,心无旁骛,只念王爷一人。
  这未免也太可怜了些。
  刘玉芝几乎晕倒过去,又跪下哀求太监,她要去太庙陪伴六王最后一程,终日念经,为六王求个来生圆满,子孙满堂。
  太监感动于刘玉芝的痴情,同时,也是被大笔银钱所打动,于是当真把此事报告给新皇。
  新皇向来宽厚仁慈,听闻刘侧妃的事情,也心有所感,便说道,“她倒是个痴情的。既然她愿意,便让她一起随着六王去太庙吧。只是路上多安排一些侍卫人手,太医也带上,务必保证刘侧妃的安全。”
  太监自然领命准备下去。
  只是不经意间一抬头,却发现皇上正在抚摸着那枚黄玉镇纸,满脸若有所思。
  皇上一向宽容大度,所有人都说他是当世明君。唯一的错处就是太过孝顺了,不肯对太上皇的旧势力赶尽杀绝。
  可实际上,当皇上垂下嘴角时,那张脸上却再无半点和气,反而如同尚未出鞘的宝剑一般,冷静内敛,却又冰冷无比。
  正好这时,又有太监来报,“皇上,九王进宫了。”
  皇上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眼角眉梢满是喜气,又对那太监说道:“他来做什么?不是叫他好好准备聘礼送到陈家去。该不会又在胡闹吧?快快把他带进来,看我不骂他。”
  嘴里说着苛责话语,眼睛里却带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笑意。与看待别人时,当真就是两副模样。
  那传旨太监到底不敢再看下去,连忙下去传旨了。
  他心中却忍不住开始敬畏起新皇来。
  所有九五之尊,注定会是孤家寡人,怎么可能软弱温和。或许,新皇理智远远大于情感。
  他身上仅存的情感,怕也是全都给了九王殿下。
  也难怪有人说,九王是被新皇当儿子养大的。
  如今皇上无子,也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
  这些都不是一个小小太监所能看透的。
  传旨太监连忙出宫,又去六王府上传达了圣上口谕。
  那一边,刘玉芝草草收拾了东西,带着贴身的人,乘着一辆马车,跟着六王的灵车一起走了。
  事后,魏婉柔坐在主座之上,一边嗑瓜子,一边垂着狭长的眼睛,耻笑道:
  “她倒是傻人有傻福,既然走了,暂且饶她一马。等她回来,再同她算账便是了。”
  小婵在一旁战战兢兢地提醒道:“侧妃若是发现蛛丝马迹,那要如何是好?”
  魏婉柔挑眉瞥了她一眼,冷笑道:“哪里会有什么蛛丝马迹?小婵你给我记住了,六王是一口气上不来噎死的。你若是再乱说话,这条舌头便别要了。”
  “是,主子。”小婵吓得小动物似的,连忙匍匐在她面前,畏惧中带着恭敬。
  魏婉柔见状,不但不生气,反而放肆大笑起来,又说道:“罢了,你先下去吧!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说到底,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心腹了,你我主仆是连在一条绳子上的,谁也跑不了,都得下地狱。”
  小婵听了这话,越发吓破胆似的,就这样蹬蹬往外跑,生怕魏婉柔来追她似的。
  魏婉柔见她这丑样子,笑得越发大声起来。
  她也知道,该早些找机会先把小婵除掉。
  只有小婵死了,她所有秘密才能彻底尘封起来。将来,她的日子才能安生。
  可小婵从小便照顾魏婉柔,同她一起长大。
  在大长公主去魏府之前,魏婉柔几乎快要被饿死了。还是小婵偷跑去厨房,拿了馒头给她吃。
  为此还招了厨房下人的辱骂。
  “如今明珠夫人都死了,都是这小野种给克的。哪个还要给她预备饭吃,不如饿死赎罪吧。侯爷如今也在赎罪,几日没有吃喝。小婵你这死丫头莫要多此一举。”
  小婵被打得好惨,却仍是藏了个馒头给她。
  那时候,魏婉柔一边落泪,一边吃了半个馒头,另外半个却给了小婵。也不是不饿,只是她不能让小婵死,她们两个是绑在一起的。
  小婵便是她最后一个会心软的人。魏婉柔一时想动手除了她,一时看着她那颤巍巍的小老鼠样子,便料想小婵不敢背叛她,因而又不想对小婵下手了。
  只是如今,魏婉柔的心绪早就失控了。
  自打杀了厉瑫,便向推开了一扇未知的门。魏婉柔内心的愤怒和不甘,早已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再也无法控制。
  她无论如何也要报复,为曾经那个可怜的自己讨回公道。
  转过天,魏婉柔便寻了个借口,当着赵侧妃的面,让粗使的婆子,把她心腹丫头春巧活活打死。
  魏婉柔甚至亲自去看行刑,那春巧初时还哀叫求饶,后来便一点生息也无,就像烂泥一般。
  魏婉柔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底却藏着控制不住的疯狂。
  那赵侧妃更是吓得当场昏了过去。
  魏婉柔却命婆子,用冷水把她浇醒。又骂道:
  “赵侧妃,当日你不是很猖狂吗?带着你的丫鬟婆子,没少在本王妃面前耀武扬威,你下令张嘴小婵的时候,不是笑得很得意吗?如今你也给我笑,你若不笑,那就再打死夏绿。”
  赵侧妃听了这话,也顾不得满脸的水,连忙斥责道:“魏婉柔,你怎敢如此?我再怎么说,也是皇上封的王府侧妃!”
  魏婉柔却冷笑道:“说白了,你也不过是王府里的妾,正室夫人出手教训小妾,到哪里都占理。更何况,谁让你赵家如今获罪被贬,在上京再无援手呢。
  到如今,你这糊涂虫,恐怕还盼着你父亲和你哥哥还有回京那一日吧?傻子,怎么可能再让他们回来?
  你赵家本是太上皇最衷心的旧臣,你这个傻子偏偏中了六王的招数,嫁给他当了侧妃。他迎娶你时,你的确很是辉煌。可赵侧妃你也不想想,六王野心勃勃。你赵家算是被迫上了他的船,太上皇如何还能信你爹你哥哥?
  他们的前途算是毁了,也只能孤注一掷,扶持六王上位。偏偏六王这人是个纸皮老虎,也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厉瑫总说是我害了他,实际上,分明是他自己做错事了。自以为所有成年王爷被打得打,贬得贬,只剩下他一个,便一定能上位。所以开始为所欲为。还想要有后代,请封世子?
  他自己怎么也不想想,当今皇上当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始终隐忍不发。看上去没有那么能干,实际上,却雄才伟略,卧薪尝胆。只在皇上生病时,他才会床前侍奉汤药,强撑着病体辅政。这般心胸,这般眼界,这般能忍,根本就是他这种凡夫俗子所能相比的。可笑,所有人当初都看错了眼,硬是把猛虎当成病猫。厉瑫还敢妄想自己继承皇位,也不看看他配不配?”
  魏婉柔说着,便狠狠地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又继续说道:“早知如此,我该嫁给太子作侧妃,反正那时候也无人理会他。可恨厉瑫就是个伪君子,分明是他先勾引我的。”
  说着,她又抬头看了看面无血色的赵侧妃,又冷笑道:“你赵家先是忠于太上皇,本也无可厚非。后来却因为你这不孝女,错上了六王的破船。如今新皇登基,就算会破格启用人才,独独不会用你赵家这种墙头草。
  赵侧妃,当初你与厉瑫有了收尾,就该拿条绳子自尽才是。偏偏你就是个傻子,被你爹娘父母宠得没边,还幻想着厉瑫当了皇帝,你当贵妃呢?想得倒美,赵家如今算是你害死的。”
  说完,她也不再折磨赵侧妃,反而甩手而去。
  只留下春巧的尸体在侧妃的宅院里。
  刚走出那院子,魏婉柔便听见赵侧妃发了疯似的喊着:“没有,我没做,爹,哥哥,雪柔没有害你们!”
  那声音竟如哭诉一般。
  一旁那满脸横肉的嬷嬷又开口说道:“主子,我去警告她一番。”
  魏婉柔却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妨碍,就让他们这对主仆好好相会吧。人家都没有出大门,再找她们麻烦,便有些过分了。”
  说着,魏婉柔便拿出帕子,开始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似乎把每根手指都当成了精雕细琢的宝玉一般。
  小婵见状,不禁打了个冷颤。这赵侧妃怕是活不成了。
  当日魏婉柔杀了六王,也是这般细细擦着手指,漫不经心地与管家交谈。
  管家似乎也颇为忌讳她的狠辣。
  偏偏魏婉柔把事情弄得滴水不漏,让他一点把柄也抓不着。同时,魏婉柔也许以重金,给了权利,让管家好好置办王爷的后事。
  原本小婵想着,杀掉六王,拿回权势,说不定魏婉柔便能好起来。如今才发现,魏婉柔因为沾染了人命,已然变成了疯子恶鬼。
  看着魏婉柔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小婵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时,魏婉柔不经意间看向她,又故意把手指放在唇边,漫不经心地舔了一下。
  小婵吓得,当场便跪倒在了地上。
  魏婉柔见状,不禁笑道:“看把你给吓得,我去找赵侧妃麻烦,还不是为你报仇?当日里,他们主仆可没少掌你的嘴。这些年你都忍过来了,一直站在我身边。如今咱们主仆终于扬眉吐气了,自然要让她们付出代价才是。”
  说着,她便上前抬起了小婵的下巴,又把她乱开的发丝拨拢到一处。
  小婵看着她那手指,吓得脸色苍白,直接晕死过去。
  旁边的嬷嬷忍不住说道:“主子,这小婵未免太不顶用了,主子还没如何,她先倒下了,身体实在太弱。”
  魏婉柔却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妨碍的,这是我们主仆之间的小情趣。还不把小婵送回到房里去,请医生来好好看她。若有闪失,唯你们试问。”
  那些婆子这才纷纷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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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婵半夜才清醒过来,抱着自己的被子瑟瑟发抖,怎么也暖和不过来。这种日子,她一天都不想再过了。
  不然就算魏婉柔不杀她,她也会疯掉。
  到了第二日,果然听说赵侧妃死了。她用裙带子把自己掉在梁上,活活勒死。
  当日六王最爱赵侧妃的舞姿,特别是她舞起带子就如同月中仙娥一般。六王宠爱她许多时日。
  如今,她却以这种方式死了。
  魏婉柔收到消息,面上颇为不以为然,只是淡淡说道:“赵侧妃对王爷倒是痴心,如今竟也追随王爷去了。罢了,停灵到城外义庄去,等到王爷办丧仪时,再给她一道办了。”
  底下人便问道:“可要给赵家送个信?”
  魏婉柔听了这话,抬起头来,眯眼笑道:“自然要送的,只是他们本家都在岭南,如今也只能告知分家了。”
  世人皆知,赵家分家与本家关系不好,什么时候把消息送到本家,也就没有人知道了。
  事后,魏婉柔又让人把赵侧妃的嫁妆,都搬到了她的库房里。
  好笑得是,赵家为了让自家嫡女不受委屈,这嫁妆里的好东西倒是当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