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圣典》,《主神箴言》、《真神纪》……”阿克尔列举:“所有这些上古圣书都这么说,随便你挑。就算这些没被记载在典籍当中,历史上无数次由血巫引发的灾难,也足够成为最有说服力的证据!”
出乎意料地,母亲并没有反驳他。
“嗯,你倒是看了不少书。”她微微的讽刺,敷衍掉阿克尔的话,转头继续面对贝莉叶,说:“不管怎样,成为女妖后,使用血法术就更容易。你以前一直没有发现,是因为你一直在否定自我。而当你开始寻求力量时,本来就属于你的力量自然就被施展出来。只不过……作为一个使用血法术的新手,你的法力强大的有些出人意料。几天前那场爆发,连我这里都感受到了你的力量。这很奇怪……你根本就不吃东西,那么……要积累法力,就只剩下性交了……”
贝莉叶一僵,没想到话题竟然又绕回了她所厌恶的领域,在她还来不及反应时,母亲的眼睛转向阿克尔,调侃:“是你做的?能给她这么大的法力,真是个厉害的小狮子呢。”
“不!不是的!”贝莉叶惊声辩驳:“我们……”
“啊!老天!”狄梦娜突然把勺子往碗里一扔,破口大骂:“你是个女妖!为什么总装出一副贞洁圣女的模样,这真让人恶心!”她转向母亲:“我已经无法忍受她了!母亲,我可以走了吗?再多和她待一会儿,我恐怕会把她的肠子都挖出来!”
“你走吧。”母亲无奈的挥手。狄梦娜立即起身,迈步走向门口。可在经过阿克尔身边时,她犹豫了,脚步慢了下来。
不管她如何不甘,却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出色。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男人了。而今晚之后,还不知道何时能再见到他……
昏暗的光线中,她伸出那能牵动人心的手,触上阿克尔的手臂,手指轻柔地划向他的肩膀:“最后一次机会……”她声音低哑,蕴含着魔力:“要跟我来吗?我会给你她永远都给不了你的快乐……”
“如果还想留住你的手,就带着它马上滚!”阿克尔却这样回答。
也许狄梦娜猜到他会拒绝,仍想不到他的回复竟会如此无情,根本就是侮辱!她魅惑的笑容凝结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女妖中的女王,男人梦寐以求的欲望之神,荒原中最令人畏惧的捕猎者,竟然被一个下贱的人类一而再,再而叁的蔑视,被这样赤裸裸的羞辱!
愤怒侵蚀了她的理智,令她起了杀心。她猫眼中凶光闪烁,另一只手已开始在身后凝聚力量。而这时候,阿克尔扭过头来,对上她的眼睛。
“终于,”他的语气居然满是兴奋和期待:“你肯玩我的游戏了?”
狄梦娜的脸极微的扭曲了。她恶狠狠地盯着阿克尔,却实在无法在他身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他这种自负令她厌恶,可是,哪怕她恨得牙痒,也必须承认,他有足够的理由自负。
“下次,宝贝。”她咬牙,挤出笑容:“下次我会和你玩,玩到你站都站不起来。”
这已经是她忍耐的极限,她一秒也不想在这里多待了。她大步走向门口,重重拉开门,可怜的门板“啪”的撞上柴堆。她优美柔韧的身体向黑暗中一跃,立刻变身为一只大鸟,消失在深夜之中。
“关上门……”母亲的喊声在她毅然跃入黑暗之中时噎住,见她转瞬不见踪影,母亲只得抱怨:“唉,孩子。”
贝莉叶无声的起身,去关门。
母亲的视线转回阿克尔,打趣:“贝莉叶是只不起眼的小灰雀,你不感兴趣我可以理解。但是连狄梦娜都惨遭拒绝?”她咂舌:“她主动投怀送抱,却被一脚踢开?你知道多少男人愿意付出性命和她共渡一夜吗?可怜的狄梦娜。”
“我不是什么满嘴蠢话的禁欲者。”阿克尔却回,没有一丝动容:“但是我还没下贱到要和怪物苟合的地步。留着你的女儿去跟魔鬼配种吧。我宁可去睡妓院里最肮脏丑陋的妓女,也不会碰你们这些怪物的一根头发!”
在他身后,正在关门的贝莉叶动作倏地僵住。阿克尔的话就像利剑,突如其来,狠狠刺入她的心,痛楚如此剧烈又毫无防备,她人都颤抖了起来。
对她而言,性,是极其可怖又邪恶的事。女妖们一边淫合,一边吞吃行淫对象的场面,是她记忆中抹不去的梦魇。她倾尽力量守护贞洁,拒绝堕落,可她被人类抓去,被引诱逼迫时,撕破了真实之上的脆弱伪装——她是女妖,她无法战胜性欲,这是结局已定的无望战争,无休无止,是她永生无法逃脱的炼狱。
而她对阿克尔,对最崇高的阿克尔,那不可启齿的渴望……她再压抑,再否认,也无法控制自己最隐秘,最羞耻的那一丝期待。可此时,阿克尔的这番话,一下将她污秽的本质翻露在外。她是女妖,是怪物,他唾弃她。
她忍住眼中涌上热辣,双手剧烈颤抖着,将门关好,用尽全部力量逼自己回去饭桌边,木然的拿起勺子吃剩下的肉汤。阿克尔并没有注意到她的举动,而母亲不知是否有所察觉,晚餐最后的时间中,她再没说什么。
夜已深,母亲让两人在外厅过夜,自己消失在里间。阿克尔环视一下四周,看到角落里有干草堆成的,完全不像床的床铺。他走过去,坐在草堆上。
“过来。”他示意贝莉叶。
贝莉叶仍留在饭桌边,摇头:“我可以在这里……”
“这边暖和些。”阿克尔说。
贝莉叶还不动。阿克尔不耐烦了,说:“我们是一个队伍,就得待在一起,过来!”
贝莉叶不得不走过去坐下,尽量距离他远一些。她很熟悉这里,曾经所有的幼小女妖都在这草堆的床铺上度过夜晚。那每一个恐怖的夜,现在又鲜活地从她心底浮现出来。
“你先睡。”阿克尔说:“我守夜。”
她没说话,默默地裹紧披风,背对着他躺下。这一天实在太漫长。在肉体的疲累和面对母亲的恐惧之后,阿克尔那一番话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的心中一片死灰,默然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