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而且时恬是决定了就要立刻实现的人。
第二天下午买了车票,时恬站在寒风凛冽的车站瞟了眼票根上陌生的城市名字,有点儿激动。
旁边, 闻之鸷一身黑色大衣, 裹的笔直修长的腿微微分开,坐等候椅上打电话,姿态说不出的随性。
时恬捧了一大包零食回来,被他瞟了眼, 不好意思地坐下。
闻之鸷接着打电话:“晚上回来。”
湛明声音响:“上哪儿去啊?我爸马上领着我去你家拜年呢,你没在, 让我对着你爹和你爸那两张脸吗?”
闻之鸷声音高了点儿:“对着他俩的脸, 怎么了?”
“……”湛明改口, “挺好的, 俩叔叔都很慈爱和蔼,值得尊敬。”
时恬拆了包薯片, 一边咯吱咯吱,一边扭头看等候区外。等闻之鸷挂了电话,立刻递过去薯片。
闻之鸷看了眼:“不吃。”
“……”
时恬拿回来, 那边准备上车,立刻去排队。
从这儿到以前住的地方动车大概俩小时, 时恬本来就打算去看一圈就回来,所以决定了今下午, 路上花的时间会比待的时间还长。
在车上待着时恬闲得慌, 拆了包旺仔牛奶糖,剥了颗想塞嘴里, 莫名想起昨晚吃羊肉的玩法, 递到闻之鸷唇边。
“闻哥, 请你吃糖。”
闻之鸷侧目,时恬半趴椅子里笑得一脸欠揍,一看就没安好心。
闻之鸷抿了抿唇,静了两秒才刚张嘴,果然,时恬给糖塞到了自己嘴里。
边塞,边笑的跟朵花儿似的。
“……”
闻之鸷觉得自己是有病才跟他玩儿这个。
时恬继续拆:“闻哥,别放弃啊!我们来赌一把,看你能不能抢过我。”
说完,又递过来。
想吃,没了。
想吃,又被他塞了自己嘴里。
“……”
就这么毫无阻碍地往嘴里塞了四五颗,时恬不满意:“闻哥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儿?”
“认真什么?”闻之鸷拧着他下颌给嘴掰开:“吃这么多糖,以后长一嘴烂牙。”
“……”
时恬不想理他了,吃力地嚼化嘴里的糖后拿起一盒旺仔,边巴滋巴滋吸呼,边往他肩膀上一歪。
闻之鸷侧目,就能看见omega美滋滋靠着他,再美滋滋喝奶。
抬手比划了下车窗外的积雪,时恬似乎开心。
闻之鸷看了会儿,眼底情绪收敛,又转回来。
……妈的,这样的小可爱谁不喜欢。
操。
时恬中午必须睡午觉,放寒假了也保持着这个习惯,但因为今天急着赶路没睡,在车上没活泼几分钟就困得要命。
窗外的风景看不久就无聊了,时恬打了个呵欠,靠着闻之鸷开始睡觉。
车上乘客来来回回换了几拨,能看见靠窗那位置,少年抵在另一个少年怀里,睡的特别沉。
闻之鸷搂着他,没别的事儿,无所事事地看窗外流动的城市和道路。
从南域省会脱离后,大城市的繁华与荣光随即被三四线城市的普通与陈旧所替代。这个世界发展极其迅速,abo种性制度获得法律认可后,阶级分化与固化也越来越严重。
繁华的地区很繁华,落后的地方也落后。
到地方,时恬揉了下眼睛,看着窗外的光景。
“走了。”
闻之鸷牵着他,出了车站。
打车去了时恬记忆里的街区。
一座显得苍老,步履缓慢的城市。
天生的beta和被从一线城市淘汰下来的少量alpha和omega构成了这些小城市的全部人口,路人甚至对闻之鸷和时恬的出现略感到惊讶。
——标准的高大挺拔的alpha,漂亮柔软的omega。
时恬也不是特别会收拾,但在这个灰蒙蒙的地方o性特征就特别明显。
“在那边吧,以前住的地方。”时恬指了下榕树林的街道,说,“我记不清了。”
闻之鸷应了声。
路面有些坑坑洼洼,时恬回头:“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吗?”
闻之鸷:“没来过。”
时恬瞟了他一眼,闻之鸷漆黑的眸底情绪沉淀,没说话,观察这个地方。
像某些要求民主、降低阶级固化的议案政务院一天估计能收到一堆,时恬没和他提这政治问题,打开导航找到了一家幼儿园。
“我之前在这儿上学,没想到还在。”时恬跑到栏杆外,手伸进去,“那个乒乓球台都在,我操!”
一所简陋的幼儿园。
“以前中午打饭我们就在那儿端碗站着,等老师给我们打。”时恬踮脚指了指,“不过十几年了这幼儿园装修……除了老化,居然没变化。”
闻之鸷掠低视线扫过。
“以前我们幼儿园那老师特别凶,感觉肯定没考上幼师资格证,经常打孩子,导致我现在看到老师都恐惧。”时恬说着,转头,见闻之鸷一言不发看着自己。
时恬眨眼,问:“怎么了?”
“我在想四五岁的甜甜。”
时恬怔了下:“怎么了嘛?”
闻之鸷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说起别的:“这地方omega的小孩多吗?”
“不多,以前班上就我一个,其他都是beta家的孩子。”
闻之鸷转眸:“他们会不会歧视你这样的孩子?”
时恬又愣了愣,摇头:“没有,大家都很喜欢我。”
“嗯?”
时恬得意地看他一眼:“因为我长的好看。”
很小的时候大家就有预感,这个白白嫩嫩的小孩儿可能会分化为omega。时恬转头,回忆道:“还有好多男生说等我长大了要和我结婚,哈哈哈哈。”
他笑了会儿,意识到不对,回头,闻之鸷眼底色泽暗了两个度。
“……”时恬立刻否认,“但我都没同意。”
时恬牵着他,走到某处巷子时,突然闻到一缕幽郁的香气。
很香的信息素,又很寡淡,时恬闻了一秒还没意识到是什么,闻之鸷抬头看向楼层某处。
“有omega发情了。”
“这地方有omega?”
时恬惊讶了没两秒钟,闻之鸷皱了下眉。
omega发情,beta闻不到还好,但会引起其他的omega和alpha集体发情。
时恬又呼吸了一大口,随后,腿有点儿软。
“带抑制剂了吗?”闻之鸷问。
时恬看了看书包,摇头:“没带。”
即使在家中,也不会放任omega发情不管,南域小区楼下一般强制要求设立便利购买抑制剂的售卖机,但这个地方居然没有。
准备离开,突然有一道穿着制服的身影朝楼层下走了过去,周身洋溢着烈酒的信息素味,是个alpha。
时恬转向闻之鸷:“怎么回事啊?”
在警力有限的小城市,□□案爆发的几率非常高,有些□□案甚至出自那些alpha本身。
闻之鸷转眸:“过去看看吧。”
时恬点头,不过却两步撞上了他的肩膀。
闻之鸷俯下身,低声道:“我先咬你一口,免得到时候失控。”
“哦。”
时恬乖乖点头。
下一秒,颈侧泛起一股刺痛感,尖齿咬破腺体注入了强烈的信息素,时恬本来意识有点儿模糊,硬生生被这股感觉给刺激精神了。
时恬摸了下颈侧,疼的头皮发麻,难受极了,瞪了眼闻之鸷。
alpha眼底涌动着更压抑的东西,却很快抚平,在他唇边亲了亲:“乖啊。”
赶时间所以闻之鸷咬的很快,随即走向信息素的来源。
二楼,转过楼梯,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小张,我给你买的抑制剂带过来了,你能听见吗?”
“小张,开下门。”
“不然我就放在门口,等我走远了你出来拿。”
“小张,能听见声音就吱一声,晕过去了吗?我想想,我想想怎么开门……”
门内很低地回了句:“……能听见。”
“好,”门外的alpha说,“那我先走了,就放在门口,你自己出来拿。”
“好。”门内应了声。
“你以后记得网购啊多买一些随身携带,这样也太危险了,那要是在大马路上怎么办?不说了,我先走了。”
那位alpha放下抑制剂转身,手里还抓着一个空壳,明显已经给自己注射过了。
他看见站在楼底的时恬和闻之鸷,怔了两秒。
时恬有点儿尴尬:“无意冒犯,就过来看看。”
他哦了一声,笑了笑:“你们是刚搬来这儿?这地方的a和o数量都很少。”
时恬摇头:“没有——这地方抑制剂不少买吗?”
大家一起走到楼下。
对方说:“对啊,这地方抑制剂不好买,比如小张,就楼下超市每次去进货帮他带几支,这不最近忘了给他带嘛,就搞出这件事。”
时恬应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闻之鸷突然开口:“按照规定,药店都应该配备抑制剂,没有吗?”
对方看了眼闻之鸷,他长得挺高挺俊朗,也挺诚恳:“这地方o和a少,卖不掉都过期了,只有几个药店有,但离这儿特别远。”
时恬看了下楼层那边,信息素已经有所缓解,看来那位omega已经注射了抑制剂。
对方,也就是这个小警察,松了口气:“小张吧平时一个人住,也挺忙的,有点儿粗心大意。不过幸好附近大部分是beta,那要像西区那边有几个混蛋老变态,就倒霉了。”
时恬点头,又看看闻之鸷。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闻之鸷突然问:“为什么,你们留在这地方?”
小警察说:“我?我警校毕业后分配到这儿的,为大家服务嘛。小张,之前听说在大城市待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回这儿,可能有伤心事吧,没问过。”
闻之鸷:“他长得怎么样?”
“……”时恬怔了怔,掐他手心。
小警察突然笑了,不怎么好意思:“还挺好看。”
“跟他比,”闻之鸷指指时恬,“谁好看?”
“……”
时恬又睁大眼。
小警察都没看时恬,低声说:“在我心里,还是小张好看。”
短暂的安静后,闻之鸷重新说话:“在附近修一个自动售卖抑制剂的机器,找人定时看护,很难吗?”
小警察耸了耸肩:“不知道,政府不拨款,这事儿办不了。”
雪继续落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闻之鸷没再说话。
跟他道别,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时恬意识到他走神了,问:“怎么了?”
闻之鸷抚摸时恬的脸,手指非常温暖,莫名有种说不清的情愫。
时恬“啊?”了声。
闻之鸷垂眸,低声问:“如果当时没被时家接回去,你会一直住在这儿吗?”
时恬左右扫了一圈,不太确定,但点头:“会吧。”
“毕业后工作,也回来?”
“回来,大家对我都很好。”时恬说,“我跟小爸应该会一直住这里。”
“虽然这破地方什么都没有?作为一个omega还经常面临被强.暴的风险?”
时恬懵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定定看着他。
闻之鸷再摸了摸他的脸,说:“我明白了。”
时恬眨眼,不是很明白。
风雪里,闻之鸷声音很低。
“谢谢你,给我一双新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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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