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
浮士德躺在高楼底部的死角处,他最后一秒的记忆,仍只停在楼顶的战斗,在那时突然闪耀的眩光之后,自己已经落到了这里。
(是从上面掉下来的?算了……没必要了)
左臂处传来一阵撕裂的疼痛,是在闪光时被子弹击中了吧。
浮士德并没有出去的打算,反倒认为死在这里心安理得。因为即使出去了,也会遇到龙门的那群家伙,到时候肯定有更多麻烦事,所以还不如就这里静静的离开。
「什么人在那?」
外面传来冷淡的女性声音,但他知道这只是在虚张声势,这是他作为一个狙击手的直觉。
没过多久,问这个问题的人站到了他的面前,看她胸前的标志,应该是罗德岛的干员,这也让他舒服了许多,可以不用接受各种各样的调查,所有问题都会马上解决——只要用她手里的弩。
「要浪费你的箭了」
「你在说什么?」
「哈哈,不值得吗……」
浮士德摇摇头,转过来望向她,长得很标致,不过也就是十几岁的花季少女,披着黑色的斗篷,里面的衣服为了轻便,并没有穿的很厚,此外还印着罗德岛的标志,让这样一个小姑娘去杀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可能她真的办不到吧。
「你走吧」
「为什么?」
少女走到浮士德的旁边,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少女取下挂在腰间的医疗箱。用药小心地处理着伤口。
「喂,别白费力气了」
「你这么想死吗?」
她没有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间加大了力度,浮士德的伤口传来一阵剧痛。
「……嘁」
「知道疼就好」
「我可是整合运动的人啊?要把我带去罗德岛?」
那位少女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继续处理着伤口。
浮士德瞄到了这位少女的铭牌,上面刻着“灰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损坏,不知道是保养的比较好还是没怎么出过任务。
「……麻烦你的胳膊动一下」
消毒和上药已经完成了,还得打上绷带。可是伤者好像不怎么配合。
「喂,这是你的命啊」
「对啊,因为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
「就是因为你这样的人……」
灰喉呜咽着,眼角闪着点点的光。
「可能你们一点也不懂得感恩吧?不只是因为矿石病的歧视……即使是没有歧视的人,你们也会反咬他一口,你们想的全是反正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干什么都无所谓了,所以才会有整合运动……」
她说到这里,浮士德像自嘲似的,轻笑了一声。
「其实我都不知道我们是为了什么,也许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加入那个组织的吧?但我却从没后悔过」
「我啊,本来应该就是要死在这里的,可谁猜的到我没有死呢?活着就要继续想些没有意思的事情,这么看的话,确实不如去死」
一边听着浮士德说,她已经把伤口处理好了。
「那么,灰喉小姐」
浮士德用力起身,才发现自己的腿脚也变得不太方便,果然不可能只有手臂受伤吧。
他向黑暗的角落处摸索,找到了自己的弩箭。当他拿起弩的那一刻,灰喉的准星已经瞄准了他。
「放心吧,已经坏了,不过我要是想杀你的话,我可早就下手了」
说完,他露出自己腰间的匕首。就相当于是被她救后的感激。
「怎么?你不会真想把我带到罗德岛去吧?」
「你想回你原来的地方你就回去吧,到时候在战场上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灰喉转过身去,想离开这里,但回头看到的——
是梅菲斯特的两只宿主,已经不能称之为生物的躯壳。
「看来你好像遇上麻烦了?」
浮士德戏谑地说了一句,那两只宿主从远处冲了过来,身后可没有退路。
「哈……这就是结局吗?」
她释然一般,手垂了下去,轻声默念着。
浮士德不知道她在嘀咕什么,也从不知道在这里竟然还有什么信仰之类的,最先想到的竟然不是保全自己。
「还早呢,想的真轻松啊」
浮士德说完这句话,从灰喉的背后取下了她的弩,再从箭筒中抽出几支箭,走到两只宿主的跟前,当浮士德站到它们前面的时候,它们缓慢地停止了移动。
浮士德用右手托着弩,左手抽出箭搭在弦上,期间用力时他把弩顶到胸前,用右手上弦,可能是左手根本使不上力的原因,不过即便如此繁琐的动作,他做起来也是相当熟练,对着其中一只扣下了扳机。
用相同的办法射出去几只箭,剩下的工作就用匕首慢慢来就好了。
「这些牧群没了梅菲斯特,就是没有生命的傀儡,他们可能是不受控制了,不过还是能区分自己人和敌人的,虽然也有可能进行无差别攻击」
浮士德向外面探头,发现这两个并不是偶然出现的,在街道上一大群牧群在有组织的进行袭击,离群的这两只可能是没有受到支配。
「为什么……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
「想出去?」
旁边的少女,很小声的“嗯”了一声,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这不是挺可爱的?果然是装的啊)
「算了,兜帽拉下去,别露脸,把手给我」
「这样就没问题?」
「你以为他们的智商有多高啊?」
「……你一定会带我去奇怪的地方」
「这么有自知之明,身体却意外的很诚实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手已经悄悄的勾上了。
兜帽已经拉下去了,看不到她的脸,这个时候一定烧红了吧。
两人就这样拉着手走着,期间灰喉没有办法抬头,耳边传来的全是嘶吼和砸东西的声音,谁也不会想让这种声音从自己的身体上发出。
过了不知道多久,耳中的嘶鸣渐缓,周围也变得安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