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望城堡里的乔公主这事,因为紧随而来的期中考试耽搁下来。复习试卷张张摞起来,手腕都写得酸痛,两周下来笔芯都积攒了好一些。和乔沉都在一栋教学楼,上下学一次都没碰上过,那天把牛油果递给他,瞥到他干涸的唇皮,暗自思虑要不给他买只唇膏什么的,哦,还加一个大水杯。
这日回家前,她在学校快递点翻到自己买的运动水杯和唇膏,扫了辆单车来到老房子楼下。五月底的天黑得慢慢吞吞,柔风恰如一双细腻的手,抚在脸上足够令人惬意。
乔越退后几步,仰头望了眼楼上,家里没亮灯。走道那头几声砰砰的弹性撞击声,她闻声看过去,乔沉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转角,一手懒散插着裤兜,一手漫不经心控制着篮球。
落日余晖一半沉入地平线,光线似从地底乍然洒出,有人自这光芒万丈的中心踏步而来。篮球弹落地面的颤动声,连上她的心跳,咚咚咚,一下一下沉闷有力。暖日残温,骤然升高,如烙铁过印,烫到心里。眼里再容不下任何事物,任何人。
“Biu——”忽地一声清脆的响指打破她的恍惚,乔沉伸出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见到鬼了?”
乔越慌张收好自己花痴的表情,双臂抱着书包问:“高叁党还有时间打球?”
“我,乔沉,一代学神!”他长指灵活上顶,篮球便跳立在指尖快速旋转,简洁干净,一点不花哨,“天才的烦恼,你不懂。”
“哼。”乔越翻下眼皮,忘了他臭屁的性子,给梯子就能上天。把淘到的东西一件件交到他手上,最后将唇膏放在最上面。
乔沉嘴角一扬,“不至于吧,我又不是女生。”
“那你用不用?”她摆出个威胁的表情。
“用,”乔沉接了东西,手一挥,“行了,早点回去吧,还能赶上吃晚饭呢。”
乔越迈到楼梯上的脚步微微凝滞,什么意思,赶我走?她下巴一收,极为淡定的假传懿旨,“妈吃过了,让我和你一起吃,而且不准你给我吃泡面。”
“啧,难伺候。”
冰箱里有牛肉水饺,乔沉煮了一大盘,切了堆水果给她。自己叁两下吃完饺子,卷了衣服去洗澡。乔越捏着筷子,神情怔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蠢狗似乎在躲她?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想想看,嗯,记起来了,是搬到老房子后!乔越双眉一拧,像是为验证猜测,她翻出两人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果真如此,搬来后,他连一句“我想你”都没有提过!
乔沉不会后悔了吧?手指顿松,筷子啪嗒掉在桌上。她吐出心头的浊气,垂下眼睫,盘里的牛肉饺子突然就不香了。
乔沉罩着一身湿淋淋的水汽,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走出来,手上擦湿发的毛巾突然被人从后一扯,他空手侧着脸:“毛巾给我。”
乔越一把将他摁在沙发上,跪在他身侧,张开毛巾盖住他松软的头发,“我帮你啊。”
天啊,这娇柔甜腻的声音是自己发出来的?她咬着下唇,双手轻柔的用毛巾吸着他发间的水珠。
乔沉掀眸,他皮肤蒸腾出的水汽,缭绕着乔越眼尾荡起的潋滟水波,袅袅雾光般晕出她的羞赧和紧张。她洁白的贝齿压得下唇饱满水润,若有若无挑着他的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乔越手里的动作缓缓停住,微启的唇冒出一点粉色的舌尖晕湿双唇,好似在给自己鼓劲。她塌下后腰,上身朝着乔沉慢慢靠近。
“阿欠!”乔沉四肢抖索,错开两人的距离。他揪下毛巾,不甚在意地说:“我还是用吹风机好了,欸,差点感冒。”
乔越跪坐在那儿,一动不动。晚上回到家里,李丽问,怎么人没精打采,闷闷不乐的?她摇摇头,草草洗漱裹在被褥里。
蠢狗刚才是故意的吗?还是,自己表现的不够明显?难道他因为追累了,现在决定放弃?乔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琢磨,思绪如乱麻似的理不出头绪
凌晨叁点五十七分。乔沉听到隔壁房间落锁的声响,幽蓝夜色中的身体些许往前探了探。背脊长时间的反弓坐姿,酸麻泛滥。乔沉凝视着桌面一角,在寂静的深夜贪婪的思念她。须臾,他握了下手中的药瓶,倒出一片安定,瓶口倾下,又滑出一片。
医生建议他利用其它事转移注意力,这段时间他在球场挥汗如雨,丝毫没什么效果。助眠药物同样收效甚微,哪怕剂量不断被加大。那位心理医生应该快将他当做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了。
自嘲似笑了声,吞下药片。抽屉里还有几盒其它药物,他没吃,毕竟那天对着心理医生根本没说实话,似是而非一番交谈,左不过是让老爸心里舒服点。
教室里挂着的高考倒计时天数,随着时间退去,正在减少。他和乔越的约定,也即将迎来宣告答案的时刻。
很想她。每次见面对视时,无比渴望抱住她,确定她就在身边。
乔沉捏着眉心,凌厉的面阔唯剩落拓。他阖上眼,指尖抚摸着钥匙扣上的小女孩。老爸一定不知道,直到这一刻,他都从未有过真正彻底放弃的想法。但也是老爸提醒了他,早晚有一天,乔越会面对父母和他的抉择。只不过老爸的意外撞破,使得这一天提前。
哥哥,和父母?
他打开抽屉,把药盒里的药丸每板抠出一大半,丢进马桶处理干净,然后将药盒原样放回抽屉。
对不起,小月亮,这是最后,最后一次利用你的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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