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锦华痴呆了,经常不认识人,上一刻还看见他们手牵手地在散步,下一刻可能就开始干仗了。
两人干仗的原因无非那几个。
“老不死,你养这么狗干嘛!你看,到处都是狗毛!”
“个死老太婆,你不养狗,你养的都是狼!”
“臭流氓,谁让你进朕的寝宫的!来人,将这臭流氓给朕拖出去斩了!”
“你个假货,胆敢冒充先皇,看朕不撕了你的画皮!”
……
但若是真的将人给弄走了,一会儿时间,夏锦华准会让小糙汉去到处找老伴儿。
打打闹闹,一年又一年,转眼又是二十年。
那一年,夏锦华九十五岁了,和她一起跳广场舞、打太极的人基本都不在了,跳舞跳不动了,打架也打不动了,她每天还能拄着拐棍哆嗦着起来走两步,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轮椅上呆着。
身边的熟人更少了,当年的故人都寻不到身影了,想去看他们,得去墓地里面找了。
唐淌走了好多年了,走之前还来找夏锦华下了一盘五子棋,他路都走不动了,但是手却灵活得很。
小公主早就走了,冷婳子孙满堂,前年也从容而去了。
葫芦娃、南极、北极,钢铁侠、冬奴、秋奴、雷神等,一个不剩了,如今身边伺候的,都是他们的不知道多少代后人了,就连三狗子,这些年也蹦跶不起来了,已经不如以前的机灵了,原来它也老了。
在她身边的故人,就只有成叹月了。
将近百岁的成叹月,发丝如雪,面容枯萎,却神采奕奕,腿脚还十分灵活,每天都要亲自推着夏锦华出去走走。
今年凉州城破天荒的下了大雪,凉州城很少下雪,基本是十年一遇的。
大中午,夏锦华吃了饭,拄着拐棍出了门,一眼就看见了雪,顿时兴奋了:“老伴儿,快推我出去看看,我来凉州几十年了,都不曾见过这么美的雪!”
成叹月出来,看见那雪后的午后,实在是美不胜收,道:“好好好,让你看个够!”
他回屋,拿了暖炉来,放进了夏锦华手中,夏锦华握着暖炉和那精神不佳还在酣睡的三狗子,兴奋地道:“快拿我的虎皮来!”
那虎皮跟了夏锦华几十年了,一直保养得很好,此时拿出来,还崭新得很,成叹月为夏锦华裹上了虎皮,推着她入了雪地之中。
那虎皮用了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似乎能将世间所有的寒冷都隔绝在外,就像司空绝的拥抱,时隔半个世纪,夏锦华依旧死死地记得那温暖,直达内心。
今天夏锦华精神不错,兴致勃勃地看着雪,不时伸出干枯的手去接那树上落下来的雪花。
走到一半,忽然又开始下雪了,夏锦华不愿意回去,成叹月将她推入了凉亭之中避雪,忙命人来燃起了火炉,为她暖着身子。
夏锦华看着那雪,忽然没头没脑地问道:“老伴儿,你说,你当年怎么就和小花好上了呢?我想了几十年了,一直都想不通。”
说起亡妻,成叹月不由得温柔一笑,狼毒花是他一生所爱,纵然时间再长也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