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儿子下周手术啊,这个天杀的东西,傅医生没事吧?”
“好像没事,我看是傅医生把他扣在地上的,一下就制服了。”
“那是,傅主任多厉害啊,不然哪能一天站3台手术,身体不好哪吃得消。”
“良心给狗吃了,程多多的手术费还是傅医生垫的呢。”
“......”
嘈杂的人声慢慢变得浓重,仿佛包裹了四周的空气,在纪冉耳朵里逐渐飘远。
只有他站在里面。
他怔怔的没动,不是因为害怕和惊吓,而是视线尽头的门口,傅衍白正慢慢站起来。
那条青劲的手臂也跟着垂下来,白长的衣袖慢慢从手肘下滑到腕骨,然后被染上一点红。
纪冉看着那底下流出一条暗红色的细线,顺着骨节慢慢落向虎口,再从指尖滴下来。
“啪嗒”一声。
是他的眼泪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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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门口。
蓝色布帘围着一小块地方。
外头的椅子上坐着两个人。顾暄和看了眼纪冉,手里的奶油面包递过去又缩回来,他感觉纪冉现在光吃自己的鼻涕和眼泪就能吃饱,估计不太需要。
“你看看你,平常是不是不听话,这会儿是不是后悔了?”
顾暄和晃荡着眉毛,一张嘴叭叭的像是找到了机会:“我都听说了,不练琴是吧?还骗他,现在好了,人家受伤了,管不了你了。”
“还把老傅送你的生日礼物卖了是不是?啧,那可是他问我找美国代购买的,现在人都成这样了,也没手陪你打球了,后悔了吧?”
他刚一说完,就看到两颗黄豆大的眼泪落在纪冉裤子上。
顾暄和:“......”
“别吓唬他。”
蓝布帘子一开,里面的人像是实在听不下去,纪冉听到声音猛地一抬头,正对上傅衍白那张冷淡的脸。
坐在对面缝针的外科医生忙笑笑:“是啊顾医生,别吓唬小孩子。主任这就是皮外伤,扑过去的时候被刀尖割到了,不深的,也没伤到神经...”
他说着说着,发现对面又蹦出来两滴大黄豆,声音慢慢微弱下去:“小纪啊,不、不要紧的...”
“行了,程遇被警察带走了,我跟着去看看,你们休息一下估计也得来做笔录。”
顾暄和说完又看了一眼纪冉,伸手想摸头弥补一下形象,很快被纪冉瞪着眼躲开。
“......”
他直觉这小东西现在就像一头红了眼的小兽,说什么都不好使,做什么也都不好使,谁来也都不好使。
除了傅衍白。
顾暄和撒手:“行,那我不管你俩了。”
纪冉撇回头,那边的傅衍白已经缝完针,站起来晃了晃手臂,冲急诊小医生道完谢,就朝纪冉走过来。
白炽灯照的走廊一片光亮,空空荡荡的走廊,哪里都没什么可看。
纪冉的目光只能停在眼前的那个地方,那处极好看的腕骨上,现在密密麻麻的缝了一条弯弯扭扭的线。
它微微肿起来一点,泛着青紫色,从完美的线条中间凸起,连着抚上他头顶的手。
“都说了没事,别听他吓唬你。”
纪冉没有抬头,他感受着头顶上的重量,好像顶上一片轻飘的云,一点不觉得沉,只有贪恋的柔软。
“为什么要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