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忧思过甚,心火难消,这是心病还需心药才能治。”
从裕德宫出来,赵御医背着药箱,一边走一边想,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何要考入御医院,如今这样的生活真的是他想要的吗?可没等他自己说不,内心又有另一个声音站出来对他说,“是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全家的性命都系在这儿,不是他能说辞官就可以辞官的。”
归乡亭,众人只知道庄王约了沈家姑娘相见,有好事之人早早在附近找了个位置藏好,想要一听究竟。
巳时,沈淑清就到了归乡亭,陈玉卿早已等候在此,亭中只有二人,侍卫和丫鬟都守在外面,离的远,众人也不知道二人说了些什么,没过多久陈玉卿就先一步离开了,留沈淑清一人在原地。
沈淑清心中难过,她觉得自己没做错什么,她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喜欢上了陈玉卿,可这个男人是丝毫的机会都不给她,让她更为沉迷的,他连拒绝都保留了她的颜面,这会儿她心中还在庆幸,幸好没有旁人在,只要没有旁人知道,她就还有机会。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回到沈家等待她的是沈家人要如何将她嫁出去,也是因着这个沈淑清撒了一个弥天大谎,也牵扯出了沈妤拼了命想藏起来的秘密。
后来沈淑清也曾后悔过,后悔自己若是听话些,是不是她的往后余生也不会如此凄凉。
事情办好,陈玉卿就进宫了,脚步刚踏入东宫大门,就被小太监引着去了书房,弄的陈玉卿一头雾水。
“皇兄呢?”
“回王爷,殿下在陪娘娘下棋,殿下说…这局下完就过来,让您在书房先看会儿书。”
小太监一边学陈玉礼的话,一边收紧了自己的脖子,就怕陈玉卿迁怒于自己。
陈玉卿挥挥手让小太监下去了,自己则走到了椅子上毫无正形的靠坐下来,心中安慰自己,乐央宫毕竟是皇嫂居住的地方,他作为臣弟要避嫌,不能毫无顾忌的过去,可越想越难过,越觉得说服不了自己,他皇兄就是想和皇嫂过二人世界,怕他打扰罢了。
转而又安慰自己,“罢了罢了,皇兄好不容易娶妻,他作为弟弟得懂事些。”
就在陈玉卿天人交战的时候,陈玉礼推门进来了。
“沈贵妃忧思过甚,心火难消,这次她是真的急了。”
陈玉卿摇头,“且看,沈家已经给沈淑清相看了婆家,远在千里之外,沈贵妃这是铁了心的要送沈淑清离开永安城。”
“拖一下。”
“如何拖?”
“那就要看你的了。”
“我不干!”
陈玉卿今早特意派人将消息送到将军府,可姜懿是真的坐的住,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就好像她真的不在意似的,可她越是不在意他心中的火苗烧的越旺,他才真真是怒火难消。
“就看沈淑清的胆子有多大了。”
陈玉卿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是阿,他不干但是不代表沈淑清不敢,她要是胆子大些,她远嫁的事情就还能往后拖,到时候闹到御前…
“呵,那她且试试。”
沈淑清到底是没离开永安城,随后传出来的消息便是那日陈玉卿许了沈淑清的诺,沈淑清等了多年终于要等到了,一时间永安有多少待嫁女搅碎了秀帕,暗中恨骂了许久。
而宫中,因为沈贵妃忧思过甚,启元帝念在她在宫中伺候多年又没有替周王求情,便解了她的禁,偶尔也会去裕德宫看望。
冯慧一直关注着启元帝的动作,知道后并没有想象中的愤怒,反而是在思考如何将冯家的利益最大化,而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让冯觅露这个“准太子妃”去掉那个“准”字。
今年的八月十五宫中并没有大肆张办,各宫过各宫的,陈玉礼和顾静颜自然乐的轻松自在,而后宫的嫔妃也知道这日启元帝是一定在长乐宫的,也没人会在这日上前找不痛快。
也就是在这日晚膳时,冯慧将冯觅露入东宫的事提上了日程。
“皇上今日能陪着臣妾,臣妾很开心。”
“嗯。”
启元帝兴致寥寥,听着冯慧的铺垫,知道她这是有事要说。
“若是露儿也在宫中陪着臣妾,臣妾就更开心了。”见启元帝没有说话,冯慧打探着问,“皇上,露儿年岁见长,身上的孝丧也过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拖下去呀。”
第87章 挑选吉日
启元帝看了一眼冯慧, 没应她的话,倒是先说了一句,“皇后年纪渐长, 莫再跟小姑娘似的做不合身份的举动。”
被这么一说,冯慧面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是臣妾的疏忽。”
不知道不觉中月亮早已偷偷爬上了半空, 今日就连上天都很成全,一朵乌云都没有。
东宫陈玉礼同顾静颜吃完饭就到了院落中赏月, 陈玉礼手中拿着一件薄外杉,走到顾静颜的身边将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穿上些, 别着凉。”
顾静颜老实的将外杉穿上, 实在是她没有任何说不得机会,谁让她上次穿少受凉病了好几日呢。
“我们下棋吧?”
“不赏月了?”
“将窗户打开就好了。”
“好。”
陈玉礼愿意包容她的小脾气,明明前一刻是她提议到院中赏月,下一刻又反悔要回去下棋, 像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相爱的两个人眼中是看不到对方缺点的,就连对方的小任性都是可爱。
顾静颜也察觉到自己又出尔反尔了,悻悻的伸手向后别了两下鬓发, 进屋二人坐在窗边的榻上,打开窗户,抬眼就能看到挂在天上的明月。
“先说好, 不许悔棋。”
“好吧。”顾静颜嘟着嘴, 不情不愿的答应了。
陈玉礼手执白子,顾静颜手持黑子,黑子落子虽慢却一步步被白子包围住了,下着下着顾静颜就发觉到不对的地方了, 委屈巴巴的看向陈玉礼,哪知这人笑着冲她摇了摇头,她忽然觉得好委屈,赌气似的扭头看天上的月亮,“不下了。”
“喧儿又耍赖。”
顾静颜有些泄气的趴在桌子上,长长的衣袖搅乱了棋盘上的棋子。
“阿丘!阿丘!”
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歪着头看外面就是不看陈玉礼,她也知道她无理取闹了,可这些时日她总是控制不住,事后想想又悔的不行。
“我不是故意的。”
顾静颜委屈又闷闷的声音传到陈玉礼耳中,让他以为是他说的重了,起身过去坐到她的身旁,将她困在了自己的怀中。
“我没怪你,”想了下,陈玉礼委婉的问她,“喧儿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顾静颜摇摇头,“没有。”可这她的小脾气怎么都压不住,想着想着她就觉得她好委屈,可她又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么,泪眼汪汪的趴在桌子上,还抽了两下鼻子。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话重了,喧儿不哭好不好?”
陈玉礼越是哄她,她越觉得自己不可理喻,转身扑到了她的怀里,“我忍不住自己耍小脾气,越来越不可理喻,我是不是要变成我讨厌的那种人了?”
“不会不会,喧儿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无理取闹说的是不分场合不分事情都胡乱发脾气的人,喧儿没有那样做过,怎么能算无理取闹呢。”
顾静颜的小脑袋往他怀里钻了钻,被他这样一解释,心中敞亮多了,偷偷将眼泪都抹在了陈玉礼的外杉上,刚抬起头,心头突然一跳,扶着陈玉礼的手松了一下,差点儿栽倒下去。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这样突然来一下,吓得陈玉礼脸色都变了,扶着她都不敢用力,就怕自己弄疼了她。
顾静颜大口大口喘了好一会儿,就在陈玉礼要让小谢子去找御医的时候,伸手制止了他。
“我没事,就是突然坐直了身体眼前一晕,真的没事!”
“还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
陈玉礼将顾静颜搂进怀中,顾静颜靠在他的胸前,头顶突然喃喃,“喧儿要好好的,你若是病了叫我如何是好。”
顾静颜闭上了眼,她没说刚刚她心尖抽痛的那一下是真的好痛,到现在她还心有余悸,可她不能说,如今他是一步都不能走错,不能让他为了她而分心。
也就是在同一时刻,长乐宫内,启元帝陪着冯慧赏过月起身打算回御书房处理公务,冯慧看着启元帝的背影心中颇有不满,可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送启元帝离去。
“臣妾恭送皇上。”
“叫礼部挑几个吉日呈上来。”
一时间冯慧还没反应过来启元帝在说什么,等她反应过来时,启元帝已经走出了大殿,冯慧快步追到了门口,满心欢喜,“臣妾恭送皇上,明日臣妾就吩咐礼部去看吉日。”
因为启元帝的松口,压在冯慧心头的石头也落了下去,就连脚下的步伐也轻巧了许多。
“明日叫礼部去挑选几个吉日,再将消息给家中送过去。”
“是,娘娘。”喜儿也跟着开心,脸上的笑都轻松了许多。
次日,礼部入宫相看吉日的消息在宫中传散开来,可宫里人没人敢小看顾静颜,能够保持宠爱这么久,不管在谁看来,都是一件非常厉害的事情。
只是等到冯觅露这个太子妃入主东宫后,东宫可就有热闹看了,要是两人打起来就更好看了。
这冯觅露人还没入东宫,下人们就已经悄悄开了盘,赌二人若是撕打起来,陈玉礼是帮顾静颜还是帮冯觅露,大部分人压的都是冯觅露,毕竟身份在那儿,也只有少数的几人压了顾静颜,而这几人还是小李子拿了自己的私房钱偷偷让小太监去押注。
小太监沮丧着一张脸回来问小李子,“李公公,您的私房钱都压了咱们娘娘,万一输了您可就血本无归了。”
“还学会用成语了。”
“您还有心思笑。”
“你阿!还年轻着,以后有的学呢。”
小太监不解这跟他还年轻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没说,为了给顾侧妃撑场面,他也偷偷的将私房钱都压了上去。
等到日后开庄的时,小太监抱着银袋子笑得哈喇子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他赚翻了!
秋梦气气囊囊进来时顾静颜正在绣腰带,看她一副快被气哭的样子,顾静颜笑着问她,“怎么了,这是谁给我们秋梦姑娘气受了?”
“还不是外面那群人,拿主子您做赌注!”
“嗯?发生什么事了?”
“礼部今日入宫,给冯家女在挑选吉日呢!”
“秋梦!”
秋灵端着燕窝进来,瞪了秋梦一眼,他们紧瞒着就被她这么大咧咧的说了出来。
秋梦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主子…”
“嗯,那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有什么可委屈的。”
顾静颜说的风轻云淡,秋灵秋梦因为心中惶恐也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
“主子,趁热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