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顾静颜手中这块糕点还没有吃完,坐在对面的姜懿便开口了。
“顾侧妃打算什么时候学,在哪里学?”
“休沐日,在庄王府,”许是觉得自己说话太过直接,顾静颜又补了句,“休沐日殿下可带着我出宫,去庄王府比较掩人耳目。”
“可行。”
此事就这般被二人敲定了下来,从姜府出来秋灵手中提着两盒糕点,如何静悄悄的来便又如何静悄悄的回,上了那辆不起眼儿的马车,坐在车中,顾静颜闹钟紧紧绷着的那根弦才缓缓松了下来。
好在,关心则乱,姜懿并没有多问。
其实姜懿还误会了一件事,顾静颜是受陈玉礼之托而来,可她并没有解释清楚,姜懿便以为她是受了陈玉卿之托,也是因为没有说清,此时有多安心,将来事发之事暴风雨就来的多暴烈,差点儿陈玉卿就让这场暴风雨一同卷走。
回东宫,顾静颜问了宫人后直接去了书房,未走进院落就听到了里面断断续续的声响,小谢子看见顾静颜过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娘娘回来了。”
“殿下在做什么?”
“在同庄王爷切磋。”小谢子忍着笑意回答,低下了头怕被人看见他脸上的笑。
“方便进去吗?”
“方便方便,娘娘什么时候来都方便。”
说完便引着顾静颜往里走,不进去是真不知道,这知道后吓一跳,顾静颜看到此情此景脸上的笑容都僵了那么几秒,转头问小谢子,“这俩人加起来过半百了吧?”
小谢子没敢接话,笑着退到了一旁,陈玉礼看见顾静颜进来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他此时的胜负心占据了上风,“喧儿先坐会儿。”
顾静颜走过去捡起地上的骰子,几个面来回转了遍,伸手推了陈玉礼一下,“幼稚不幼稚。”没推动,丢了骰子,两只手一起上,陈玉礼被她用力的推动了一下。
陈玉礼有些无奈,“输了。”
哪知顾静颜张口就说,“庄王不是你弟么,不是你亲弟么,让着亲弟弟又不丢人。”
陈玉卿也跟着收了剑看向陈玉礼,“我竟有点儿高兴不起来。”
陈玉礼语气深长的拍了他两下肩膀,“那我便开心了。”
“还是皇嫂对我好。”
顾静颜将那两盒糕点放在桌上,“还有对你更好的,”推到陈玉卿的面前,“将军府带回来的。”
“多谢皇嫂。”
陈玉礼吧嗒了两下嘴,瞪了一眼陈玉卿,转头又宠溺的看着顾静颜,“说好了?”
“说好了,休沐日,在庄王府。”
陈玉礼拉着顾静颜坐在他身侧,剥了颗荔枝递给她,顾静颜接过送入嘴中,陈玉礼左手就去取果核罐儿了,顾静颜将核吐进罐儿里,陈玉礼又非常自然的放下罐子。
一旁的陈玉卿将二人的动作看在眼中,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儿,这是欺负他没娶妻没人让他宠爱,“哼”了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想让二人差不多得了。
可陈玉礼就不知道什么叫差不多得了,抽过一旁的擦手帕,拉着顾静颜的手细细的切她擦干净手上的荔枝水,又在手背上轻轻的亲了一下,这才放手,倒是顾静颜羞的不行,抽回了自己的手怎么放都不得劲儿。
“渭西的事只能瞒的了一时,郡主那么聪明,等她冷静下来了,就瞒不住了。”
“能瞒过这一阵儿就行。”
陈玉礼没同她解释,暗五已经带着人秘密前往渭西一探究竟,依照姜家人对姜懿的疼爱,定然会在发生变故前便将姜懿的后路留好,而这条后路已经由暗五带着送去了边远渭西。
一旁的陈玉卿似乎是被他们二人刺激到了,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起身向二人行了礼,便离开了东宫,临走时还不忘记提走顾静颜从将军府带回来的两盒糕点。
“锦之越来越小气了。”
顾静颜轻拍了他一下,“他心情不好,你别趁着这时候欺负他。”
陈玉礼一噎,心中慢慢思索,以后还是少让陈玉卿到东宫来,离他的喧儿远些。
永安城内盯着姜懿动作的人不少,只要姜懿动身,就有一群人有理由参姜家一本了,可让这群人郁闷的是姜懿毫无动作,该吃吃该喝喝,和往常一样,好像老将军伤重卧床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她的耳中,可让某些盼着姜府落败的人烦闷不已。
三日后休沐,顾静颜随同陈玉礼出宫游玩儿,永安城人人皆知,太子对顾侧妃甚是宠爱,只要休沐无事必然带着顾侧妃出宫游玩儿,还时常带着顾侧妃去见庄王。
庄王可是太子一乃同胞的亲弟弟,侧面印证了顾静颜在陈玉礼心中的地位,也有人隐隐嗅到了一丝不能明说的味道。
因着陈玉礼的举动冯觅露又被推到了众人的眼中,俗话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两相一对比,众人就知道了,哪怕你头衔再高顶着正室的名头,都不及太子的宠爱来的实在。
毕竟一个是实打实进了东宫且又倍受宠爱,另一个是还未入宫的“摆设”,众人心中有所计较,说出口的话自然就有所偏薄。
马车走过,依稀还能听到茶楼里说书人的洪亮嗓音,顾静颜略皱眉目,有些担忧的看向陈玉礼。
“这种流言要不得,找个时间派人处理一下吧。”
陈玉礼摇头,“不必理会,不管你如何规避,都已经是冯家的肉中刺了。”
这个道理顾静颜都懂,可心中还是忍不住担忧,市井流言蜚语传播的速度很快,这会儿可能已经传到了冯觅露的耳中,可她…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呢?
冯觅露不是没有反应,将自己屋中的瓷器砸了个精碎,听了一顿响声都没消了她心中的怒气,可她只要一天未入东宫,这口气就只能自己憋着,想着姑姑嘱咐她说的话,气的她将梳妆台上的铜镜都砸了。
“顾静颜,姑且让你嚣张着,现在站的越高,将来摔下来才会伤筋动骨。”
马车在庄王府门前停下,顾静颜下车前打了两个喷嚏,雾眼朦朦,跟着陈玉礼的脚步一边往里走,一边同他说,“准是有人在背后骂我呢。”
“嗯,许是昨日钓多了鱼上来,其它的同伴在骂你呢。”
“鱼的记忆不是七秒?”
“就是七秒。”
“那我岂不是每隔七秒就要被骂一遍?”
“也可能是很多遍,池塘里不还有很多鱼嘛。”
顾静颜皱眉,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可她还没想到,哼哼了两声,加快了两步走在陈玉礼前面,好像这样就胜过他一筹似的。
陈玉礼心中暗笑,前几日还在说他幼稚,她也不承多让。
第85章 猫腻儿
因为顾静颜身份特殊又没有任何基础, 姜懿选择放弃了各种计划,打算就只教她三招,招数不在多, 管用就是好招。
顾静颜换好一身利落的行头出来,姜懿先带着她做了些热身动作,避免出现意外。
刚做了两组拉伸动作, 顾静颜额头上就冒出了一层细汉,姜懿看到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陈玉礼, 不管当事人是不是真的想学,都架不住旁边有一个心疼的人在。
只见陈玉礼在一边和陈玉卿下棋, 看似是真的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岂不知,陈玉礼是心疼,却也知道让顾静颜学两招防身的招数只有好处没坏处,就是再心疼他也不能拉她的后腿。
顾静颜也是很认真的在学, 姜懿带她做的几组热身她也都跟了下来,看她有些气喘,姜懿停下了动作。
“休息一下,第一天学很多东西都要慢慢来,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顾静颜点头,背靠着树干休息了好一会儿气息才逐渐平缓,姜懿走到一旁端起桌上的一杯凉茶喝了下去, 缓了口气, 目光落在了棋盘上,明面上白子占据了上风,实则只要黑子一收口,白子就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
看到陈玉卿的黑子落下吃掉了里面的白子, 姜懿转身走向顾静颜,“我们继续?”
“嗯。”
院落中,一个身穿红色束身服的女子在教另一个身穿白色束身服的女子,而在院落的一侧,两个男子正在下棋,二人时不时的抬起头看向两个在挥拳动腿的两个女子,只不过落在二人眼中的倒影不相同罢了。
时间过的飞快,顾静颜觉得自己好像还没学什么就到了吃饭的时候,没等她开口讲话,陈玉礼已经走了过来,拉着她的手向内室走去。
“叫人备了水,去洗漱一下换衣服然后我们去吃饭。”
“可…”
“做事有急有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好。”
陈玉礼转身走出了内室,关上门转身就看到姜懿一脸坏笑的看着他,有些无奈。
“怎么了?”
“殿下既然这么舍不得让她吃苦,为何不自己教?”
陈玉礼摇头,跨步绕过她,“那样就更舍不得她吃苦受累了。”
姜懿吐了下舌头,她那该死的好奇心阿,就该死死地捂起来。
午间餐桌上的餐食可谓是极其丰富,而顾静颜也许是因为运动过了,消耗的体能过大,午间用餐时多了一碗饭,她吃的开心,陈玉礼看的也开心,心中暗想,“若是能让她多吃点儿,多学两招就更好了。”
姜懿用过餐后就回了将军府,陈玉礼带着顾静颜在庄王府内闲逛,顺便散散食。
陈玉卿送姜懿坐上马车,马车从角门而出,角门关上陈玉卿转身向回走,人刚走到路口管家匆匆的赶过来。
“王爷,沈家那个庶子过来了,在门房大喊大叫吵嚷着要见您。”
“丢出去。”
管家站着没动,面上露出了些许难为。
“怎么了?”
“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有损您的名节。”
都让管家说出有损名节这样的词汇了,陈玉卿转身向前院走去,还未走到门厅前,就听到了沈子康嘴里不干不净的话。
“叫他出来,敢做不敢当,辜负了我妹妹这会儿他装什么缩头乌龟!”
“他不想娶当初就否认啊!呵!他有喜欢的人了,改口就说没让我妹妹等过他了,可这永安城内谁人不知我妹妹非他不嫁!”
“我妹妹把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都浪费在他身上了,这会儿他说不想娶就是能不娶的?”
沈子康是听说了今天陈玉礼带着顾静颜到庄王府作客,又被沈淑清鼓动,这才趁着大脑里的水煮沸了跑到庄王府来撒野了,要是让沈父知道肯定后悔当初怎么就鬼迷了心窍,生出了这么个玩儿意。
“你是何人?”
“我!…”陈玉卿的一句话问的沈子康面红耳赤,他这是刚放出来,又被沈淑清恭维了几句,就以为无人不识自己了。
“你妹妹又是何人?”
“呸!你不认识我,也不认识我妹妹,沈淑清你总认识吧?”
沈子康的声音很大,可道路上却无人敢站定下来看热闹,更有卖烧饼的老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恨不得一步从道西迈到道东,此时就在庄王府的不远处停着一辆挂着降蓝流苏,帷帐是茉莉花的马车,看到沈子康被人架着要丢出来,马车里的人这才下来向庄王府门前小跑而去。
“王爷收下留情,哥哥爱护心切冲撞了王爷,臣女在此替哥哥向王爷赔罪。”
陈玉卿的目光顺着她过来的地方看了过去,看到那辆停在不远处的马车心中有了定夺,看向沈淑清再没了往日君子翩翩的风度。
“沈小姐赶来的真凑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沈小姐是故意等在此处,就等着沈公子闹事,沈小姐再出来赔罪呢。”
沈淑清后背挺的比直,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王爷说笑了,小女是追着哥哥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