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国的夏夜,蝉鸣不绝,夜光朗澈。
温阮和徐阅两人吃完晚饭后,并排走在虫鸣幽幽的月色下,心境全然不同。
温阮此时此刻,脑海中都在思考的事情是,明天去哪里重新置办一些新的被套和家具。她实在不习惯这里惯睡的榻榻米。
而屋子里的家具,好像都太简单了。有些东西,一直放在行李箱里,也不是个办法。
徐阅却是在思考,自己明天就要进入课堂求学了,他的j国语还不是十分的流利,他害怕自己在课堂上引同学发笑。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有些期待。期待和新文化,新同学在文学、思想、灵魂各方面的碰撞。
两人各怀心事的一路思考着,这距离也越靠越近,时不时地两人的手还来个亲密接触。
温阮和徐阅两人显然都发现了这点微妙的尴尬,两人默契地往边上的距离移开了些。
终于,在再一次两人的手碰到之后,温阮开了口,”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实在找不到话说的时候,说天气说景物总没错了。
”对啊。今晚的月色让人忍不住想起了苏轼的那句古诗‘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徐阅由月色,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的老母。也不知自己离开后,母亲一个人在家中习不习惯。
温阮明白徐阅对徐母的挂念,可两人算起来,也不过堪堪认识五天既熟悉又陌生的未婚男女关系,她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安慰的话,只好装傻,把话题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听说,你的老师都是精通中西文化的老教授,也不知自己有没有幸可以跟着你一起学习。”
温阮说的是真心话。这也是她出国的一个目的。她之所以要说服徐阅带她一起出国,也是为了来学习的。不然,她出国还是替徐阅准备一日三餐,那又有什么意义。
女人,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人,要独立,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但不独立,绝对是没出路的。文化,则是独立之前必须具备的第一要素。
有识之士,不论男女,都是受时代所尊敬的。
“你也想和我一同进学堂学习?”徐阅问这话绝对没有什么歧视的意思。他只是有些惊讶,温阮的眼光的确和一般的女子不同。不,从她说服自己和自己一起来这里留学,他就该明白眼前的女孩子和一般人不一样。
温阮真诚地点了点头,“我不想天天在家里等你回来。如果这样的话,我跟随你出国便没有意义了。我也想像j国的女学生一样,共同拥有教育的机会。”
徐阅有些为难了。一是因为他是通过国家的留学考试才被公费批准来到这里学习的,其他的入学途径他一无所知;二是因为,他也才来到这里,对风物人情还有语言也没有那么熟悉。
“我明天去学校问问老师。”徐阅斟酌再三开了口。
“嗯,不管成不cd感谢你。因为,你并没有因为我是女生就瞧不起我。”徐阅平等尊重人这点,在大男子主义盛行的中国,真的是很难得的。温阮真的很难不对眼前的人有好感。
“你放心,如果有这个受教育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不放弃的。当然,如果没有,我也会自己创造的。”温阮很自信。
徐阅偏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女孩,她浑身散发出的自信光芒,甚至比月光还要夺目。他内心也不由得相信,眼前的这人所说的定会被实现的。
当然,更令他没想到的是,他身旁的这人,日后会成为和他一样的时代文学大家。
“你记不记得我们两人已经走出来多远了?”温阮再数到第三十五棵榕树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主动向徐阅询问。
“是,今晚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徐阅明白温阮这是在委婉提醒自己回去休息了。
于是,两人一路默契无语地沿着原路走了回去。
日后,关于两人这次初到j国的散步之旅,分别都被写入了各自的回忆文集。
温阮在《月色录》中如此写道:”初到j国的第一晚,我满心的无所适从,甚至觉得自己内心空落落的,不明白自己跟随徐先生一起出国的意义。可在我和徐先生一路在月色下往不知名的前方不断走下去的路途中,我突然明白了自己想要的什么。
我想要的是可以和徐先生继续并肩前行走下去的路途。“
我始终都记得那天的月色是如何的与众不同。或许,不应该这么说。而是应该说,是因为月色下的人,才让我觉得那晚的月色不同以往。
徐阅在自己的文集《路途》中,专门为这次月色下的散步写了一个章节。其中最广为流传的一句话是:“那天的月色很美,月色下的人也美,天地之间,她的微笑于我是第三种绝色。”
温阮在洗漱完之后,来到了徐阅的房间门外,礼貌地扣了三声。
徐阅拿着自己准备好洗漱的衣服开了门,准备洗漱。
“我已经洗漱完了,今夜,晚安。”温阮刚从浴室出来,头发微湿,脸蛋还红扑扑的。她选择的睡衣规规矩矩,既不暴露,也不过分保守。这点,让徐阅很有好感。
“晚安。”徐阅亦礼貌地回应道。
“最好等头发干了以后再睡。”趁着温阮关上房门前,徐阅忍不住把自己内心的关心脱口而出。
“谢谢提醒。“温阮礼貌地笑着阖上了房门。
温阮因为头发一直没干,害怕睡了每天起来头疼,一直没敢睡。她拿出了自己在国内时最喜欢看的一本书,《芷式物语》,细细看了起来。
在这本书中,她能够看得到人类历史的变迁,还有人类各种心理的变化。
而洗漱完后的徐阅,一身清爽地在自己面对着月色的书桌前坐下,拿出了笔记本,趁着月色,写下了日后那句广为流传的话。
他想起了女孩在月色下那无比自信的笑容,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痒痒的,正在不受控制的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