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教老师的耐心辅导和陪伴下,温阮的自闭症逐渐开始恢复。
慢慢地,她甚至可以做到像正常人那样单独出门了。
“医生,这孩子病情怎么样?”游老爷子很关注温阮的病情。
假设自闭症是能够恢复正常的,那么他们家游阅将来是不是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单独生活。
“温小姐的现在的精神状况基本等同于一般人,后期再加以训练和耐心陪伴,便和正常人没有差别了。”心理医生收好了自己一系列的诊疗器具。
“那游阅呢?”知道温阮的轻微自闭症好了,游老爷子乐呵呵地,比做了比亿万的大生意还高兴。他仿佛已经可以望到自家孙子病好的日子了。
心理医生看了看正自顾自画画的少年,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进展。
“不可能啊医生,我们家孩子前几天还和我说话了来着呢。那天我给君子兰浇水,浇得太多了,他亲自和我说的,他和我说,浇水要浇透。”这一刻,站在心理医生面前的不是在商场中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游氏国际公司创始人,而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希望自家孙子自闭症痊愈的爷爷。
心理医生明白“自闭症”这种病症,给家庭带来的毁灭感。
它对一个家庭的侵蚀,不像车祸此类意外交通状况,也不像其他的突发疾病,它是缓慢的侵蚀着孩子,侵蚀着父母的精神和肉体。而且自闭症不可以药物治疗,也不能通过手术去除,它只能靠训练。训练需要投入大量的财力、物力、人力。且这种病症训练个十年八年也有可能没有一丝效果。
对普通家庭来说,没有巨大的财力支撑,可能刚刚走上训练的第一步就会选择放弃了。但游小少爷家有的是钱,他们可以花无穷无尽的时间来给他训练。但病症想要恢复的前提是,病人有恢复的意愿。而从游小少爷目前的状况来看,他是没有这个意愿的。
因此,花再多的时间在训练上不过是枉费时间。
不过,按照游老爷子所说的情况,游小少爷的自闭症状况的确是有好转的。
且游小少爷并不是天生的自闭症,是后天应激反应造成的。或许,他只是精神障碍导致不和人交流。若是在合适的契机,打破他内心所存在的症结,再加以训练,或许也可以像温小姐这般,恢复如常。
心理医生把自己想法如实地告诉了游老爷子,顺带还制定了一份训练表。
游老爷子早就收敛好了脆弱。听完了心理医生的话,他内心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能治愈的就好。
只要能治愈好游阅这孩子的自闭症,他老头子愿意自费给全世界的自闭症儿童们建自闭症恢复室,让所有的自闭症孩子都能免费进行训练,都能康复。
温阮的自闭症在心理医生的复查后,终于确定痊愈了。
她第一时间给在西藏供奉活佛的外婆打了电话。
隔着电话,温阮都能够感觉到外婆的激动与喜悦。
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
游阅坐在天台上画画,看到温阮的举动,有样学样,也摸了摸自己的心。
心脏平稳。它是死的。以后也不活过来了。
他把黑色的颜料重重地涂在了画纸上,覆盖住了色彩鲜艳的蝴蝶。
温阮自闭症痊愈的消息,被游老爷子传简讯给了远在z国的程晓玥。
程晓玥本以为自己和温阮没有相处几天,是不会有什么感情的,可到了z国,她莫名其妙地发现,她最羡慕也最想念的人竟然就是温阮了。因此,收到简讯,知道温阮病好了,是发自真心地为她开心。
她还特地给她寄了z国的贺卡回来,在贺卡上写了满满当当的几页祝福语。
游阅每天都在画画。因为他发现,只有他画画的时候才能够忘记所有不开心的一切。
温阮想要帮助他,自然得先接近他,因此,她摆脱游老爷子为自己请了个老师。
但几天后,温阮让游老爷子把老师辞退了。
因为,她在他的画画里,看不到真情实感的流露,只有千般模样的炫技。
偏偏她最想学的并不是炫技,而是怎么把真情实感融入于笔端。
温阮发现,对于这一点,游阅似乎很擅长。
因此,每天游阅画画的时候,温阮也在房间的另一角落,观摩着他。
时间长了,游阅也开始习惯了她在画室里的存在,有时候看到她的画作,也会涂上几笔,让它更加生动。
游老爷子,看到这两个孩子相处得好,他这心啊,就更熨帖了。
温阮的画技在游阅时不时的指点下,以突飞猛进的速度提高着。
终于,她拥有可以补救画作的水平了。
她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来拯救当日被游阅毁掉的画作。
经过认真思考后,她动了笔,把每一副画作真真正正地变成了符合“母爱”主题的。
翌日,游阅回到自己房间,看到了当初被自己毁掉的画作,不屑地把它们又扔到了另一边。
然而,就是多看这一眼。他发现,这些画作,和他当初所创造出来的气氛和所表达感情完全不同了。
他手上拿着的这副,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当日画的是,小男孩被妈妈狠狠地往嘴里塞药,妈妈的表情是狰狞而又可怖的,而小男孩则是一脸的无助和惊恐。
然而,现在却完全变了个样,变成了妈妈体贴担忧地抱着孩子,往他的嘴里放药片,男孩子一脸的不情愿。在画的右下角标了“生病”两个小小的字。
他把画作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一一认真看了。
她的画作可真蹩脚,补救也像画蛇添足。
但他分明是笑了。
温阮看到他笑了,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要知道,她为了补救这些画作,可费了不少的功夫。
等游阅把这些画作都捡拾好,整齐地夹好,再看向门外的时候,温阮已然消失了。
他摸了摸自己原本死寂的胸膛。
那颗心,似乎正在缓慢地复苏,在慢慢地跳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