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毕业典礼这天。今天来的人很多,毕竟是全市重点高中,很多S市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出席这次庆典。
祝余和齐薇的节目在后面,所以还不急着去化妆。
“小余。”熟悉的声音传来。
祝余刚路过最前面一排,听见有人叫自己。
“妈?”她转过身发现是祝玉枝。
女人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一袭得体漂亮的裙子,头发盘了起来,挽着同样盛装出席的裴临城。二人的衣服很是搭配,祝玉枝脖子上挽的丝巾,刚好有另一块相同的插在裴临城的口袋里。
看得出来,祝玉枝婚后生活很幸福。
“叔叔好。”
裴临城点点头算是回应。
“我听说你今天有节目是吗?”祝玉枝开口问。
“嗯,在后面。”其实她是不大想让祝玉枝留下来看自己的节目的,因为她觉得祝玉枝就是那个恶毒的继母。
灯光昏暗,祝余环顾一周才发现旁边不远处坐着裴殊。他是作为学生会会长出席的。
白衬衫和笔挺的黑色西装,明明是最简单的搭配,却被他穿出了禁欲的味道。
衬衫领口笔挺,下面系着一根暗蓝色条纹领带,英俊的侧脸像是雕塑家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轮廓分明。
此时,他修长的手指托在下巴上,微微眯着眼看着前方,似乎对周围的人事都不关心。这幅样子惹得附近几个女生频频回头。偶尔有人过来搭话,他也是从容应对,但却不多做攀谈,仅寒暄几句。
要去座位必须从第一排经过。
祝余看了看裴殊没有注意到自己,就打算从他面前走过去。
谁知快路过他的座位时,灯光突然全部熄灭,这是毕业典礼开始前的准备。
祝余只觉得周围一暗,自己脚下似乎被电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一旁歪过去。
她低声惊呼,一瞬间肾上腺素急剧分泌,心率快得好像要蹦出胸腔。
这时,黑暗中有个人伸出手来拉了她一把,她顺势被那人拉进了怀里。
人在暗处眼睛看不见,所以其他感官十分敏感。
祝余感觉到那人呼出的热气喷在耳边,痒痒的。然后鼻子闻到了淡淡的沉木香,这香味她曾很多次在夜里被那人压在身下操的时候闻过。
裴殊不喜欢喷香水,所以用了私人定制熏香。
“呵,故意的?”他低沉的嗓音响起。
祝余害怕被一旁坐着的祝玉枝听见,所以压低声音回答:“我又不是受虐狂。”
身后的男人再没说话,而是用手将她的下巴转了过来,然后在嘴上亲了一下。
祝余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了,祝玉枝和裴临城就在不远处坐着,他怎么敢的啊?
裴殊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要亲她。
大半个月没怎么见面,刚刚明明都看到了他,好歹也是名义上的哥哥,都不过来打个招呼。正好人路过被绊了一跤,他才伸手把她拉进怀里,不然还装作没看见他?
软玉温香落在怀里的时候,裴殊突然觉得这大半个月心里空空落落的地方被填满了。然后她洗发水的香味钻进鼻孔,柔顺的发丝轻轻拍在他的脸上,有些痒痒。
这才鬼使神差地亲了她一下。
祝余又气又急地挣脱开了裴殊,然后大步离开了第一排,回到了座位上。
主持人已经说完了开场白,祝余没听到是什么节目。周围突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裴暄啊啊啊我死了!”
“他好帅!老公!啊啊啊!”
祝余有些无语,这群女人跟疯了一样冲着台上大喊大叫。抬眸看去,宽阔的礼台上面放着一架黑色钢琴,裴暄今天难得正式一次,穿了白色西装。只见他动作优雅,撩起燕尾服下摆,然后坐到了钢琴凳上面。
优美的音乐像流水一样从他的指尖流出,然后顺着钢琴往下,汇集成了瀑布。是《莫扎特第23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祝余虽然没有特意学过钢琴,但是母亲毕竟是钢琴老师,所以多多少少懂一点的。
这首曲子,又名是“雪夜送葬。”
全场静悄悄的,裴暄在毕业典礼上弹这个是什么意思?
祝余的心一直在跳,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台上的男人深情又专注,聚光灯打在他脸上,显得人更加好看。剑眉星目,嘴角好像是天生上扬,不笑的时候也像是带着痞笑。平日里一幅漫不经心的样子,此时专心起来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女生。
这曲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结束了。
裴暄起身谢幕,拿了话筒架上的话筒,一手插兜,似乎是往第一排看了一眼,然后开口:“这首曲子,我是用来怀念一个人的。”
他说完停顿了一会,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再接着开口:“这个人就是我妈,我的亲妈。”
裴暄重点强调了“亲妈”两个字。
祝玉枝的脸白了,台下议论纷纷。
裴临城低声呵斥着:“裴暄!”
祝余感觉心像是被狠狠扎了一刀,她知道自己和母亲是错误的一方,但是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觉得格外刺耳。
裴暄说完话就冷笑一声,然后单手撑地跳下了礼台,推开礼堂的大门扬长而去,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各种声音。
最后是主持人急急忙忙上台,说了一些圆场的话,这才继续进行下一个节目。
接下来的时间,祝余全程都心不在焉。如果是以前,她还可以安慰自己说裴殊和裴暄对自己有误会,但是母亲是裴暄之前的钢琴老师是事实。不然以她一个钢琴老师的身份,怎么认识裴临城并且两个人还发展到了结婚?
轮到她们的节目了。
还好话剧的台词不是很多,之前准备充分,倒也没有出什么错。她浑浑噩噩地上台,表演,然后下台。
坐在后台化妆间卸妆的时候,她还没回过神。裴暄刚刚的意思很明显了,祝玉枝勾引他的爸爸,然后拿了不属于她的股份。
他们俩不会接受这个后妈。
“裴殊哥哥,你今天怎么没有上台表演呀?”这时,一个甜腻腻的女声传来。
祝余扭头看见化妆间门口站了一个女生。她穿着浅粉色公主裙,领口是一字肩设计的。天鹅颈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项链,长长的黑头发打理成得十分柔顺披在肩上,脸上笑着,像一个骄傲的公主。
她一双手轻轻拉着裴殊的西服袖口撒娇,裴殊手里握着一束玫瑰花,淡笑着回应:“今天怎么有空找我了?”
他竟然收了女生的花。
光是从这俊男美女的一幕看来,两个人像极了情侣。一个高大俊朗,一个美丽动人。
祝余没有兴趣关心他们什么情况,打算从化妆间出去。
没想到沉茵茵先看见她了,踩着高跟鞋走过来趾高气昂地说:“你就是裴殊的妹妹?”
像极了一只高贵的天鹅在质问一只卑劣的野鸭。
祝余瞥了一眼没有搭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咣当。”
她走得有些急,踩到了不知是谁丢在地上的化妆水瓶子,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沉茵茵不知道是不是狗血电视剧看多了,炸了毛一样地喊叫:“你们都看见了!不是我推的,不是我绊的,也不是我故意陷害的!”
裴殊:“……”
祝余疼得直抽气,大小姐,我都疼成这样了你还搁那演偶像剧呢?
裴殊一把把手里的花扔了,快步走过来把人搀扶着起来,一边低声问:“还能走吗?”
祝余试着往前走一步,脚腕传来刺骨的疼痛,没站稳摔进裴殊怀里。
沉茵茵看两个人这样,往后挪动着脚步,边走边说:“我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们继续,继续!”
说完人就脚下抹油溜了。
“裴殊哥哥记得把那束玫瑰花给裴暄这个滚混蛋!”
原来那束花,是给裴暄的。
继续?继续什么啊继续?祝余有些无语。
“没伤到骨头。”裴殊在祝余身后低声耳语。他胸腔紧紧贴着祝余的后背,祝余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产生的震动。
祝余感觉整条腿都麻了,额头疼出了冷汗但是却一声不吭。
裴殊赶紧把人抱起来,放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单膝跪地,帮祝余脱了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