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啸天冲了进去,只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
江博的人果真厉害,待孟局的人进来,里面已经没有活人了。
沐家母女和凌越依然没有身影。
那两个人四处打量了一番,跳上擂台左看右看,又把头按在墙壁上听了听,不知在哪按了一下,壁门竟然滑开,露出一个大洞。
才跨进楼梯,一股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迎面扑来,小间小间隔开的病床上血迹斑斑,还带有脚镣手链。孟局脸色剧变,大叫着让取证的人进来拍照,颤抖的声音,“原来是在这......”
何照也一脸讶异,低声道:“黑市上有人在走私人体器官,可也没人报失踪,器官却新鲜得很,局上觉得诡异,又找不到出处,原来是把人拉到这里剖了。”
可也奇怪得很,这几个房间搜遍,只见血迹,并没尸首残骸,也没有其它的路。
他们是团团围住了房子,就算有人出来,也应该看得到的。可三个大活人,还有一群亡命之徒,竟在些凭空消失,这就说不过去了。
那两个人冲江博摇了摇头。众人准备上地面去搜,凌啸天回头看凌霆站在最后两间房子的中间,对着暗壁发呆,他刚走过去,还没开口,身后不知被谁推了一把,整个人扑到那暗壁上,那暗壁悄无声息的竟又露出个大洞来。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路?”
凌霆不敢说自己在暗壁上看到了母亲的身影,摇摇头。
凌啸天回头,看到江博紧贴着自己背后,本以为那一把是他推的,可他神情迷糊的瞪着他,反倒是对他猛地回头感到莫名其妙。
江博的人在他分神之间已经越过兄弟两个抢先进去了。
只见这个暗室很宽大,两边还有岔道。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个垂着脸的女人偏着身子坐在正中,凌霆一眼认出,心嘶嘶地疼痛,赶紧把她手腕上的绳子解开,扶住了女人的身体。
沐榕脸上高肿,布着粗大的掌印,脖子上有深陷的勒痕,勒得她细嫩的颈肉都破损淤紫。江博的人伸手探了下她的呼吸,又扳着她眼睛看了看,说:“没死,被勒晕了,要是再久些,怕是......”他摇了摇头。
人质中救出一人,而且还活着,几人稍松了口气。凌霆小心把她抱起,急着送去医院。
可两条岔道,哪一条才是凌越和沐雨落走的?众人又在犯愁。
“这样吧,我们和啸天走左边,孟局长和警队的人去右边。”江博指挥起来。
众人已经看到了他的实力,进来时他又把他的警徽带上,已经知道他是跟他们是一样的人,只是职权比局长还大。
这个密道弯弯拐拐,内里有灯,却也时不时有些小岔道。几个人走了约摸半个多小时,估计离开他们下来的地方也有二、三公里了。何照紧跟在凌啸天身后,不住的四处打量,啧啧称奇。想不到有人竟然在地下修建了这么浩大的一个工程!
凌啸天“呀”的叫了一声,打了个趄趔,“我鞋带松了。”
他低身去系鞋带。那两个人满脸不屑的往前去,江博站了一会,继续朝前。何照真想给凌啸天一脚,这救命的事,紧要关头他却忙着他的鞋。走了一段,回过头,发现凌啸天竟不在身后。
江博想了想,说:“怕是哪里走岔了,分开也好,容易找人。”
耳旁听着有水流的声音,光线也亮了放多,眼前视线慢慢敞亮起来。两人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溶洞之中。这溶洞像是天然地质,只不过被人发现利用起来,地上偶尔还能看到少量的食物包装袋。顶上透着光亮,能看到蓝天白云。唐圣夜坐在一块突兀的石头上,身旁有着绿色的小灌木。他手上玩着一把锋利的小刀,一个面相刻薄的人被他踩在脚下,痛苦的扭动,嘴里嘶厉的叫着,“你不是人!你不是人!”才说完,有东西从他嘴里掉了出来,立马血就滴滴淌淌的掉落。他目瞪口呆的瞅着眼前的东西,反应出这是自己的舌头,发疯似的更加扭动自己的身体,可惜他现在已经不能说出一个字了。
离他不远的地方,躺着具尸体,手上还握着把枪。江博翻开看,是杨笠堂的贴身秘书,马成义。他身上没多少伤痕,前胸却被血染得通红,离他尸体不远的地方,还有一道喷溅的血痕。摸着他的身体还有些温度,仔细看,他脖颈上有细小的刀口,利索而又狠戾,想必是一刀致命。
这人居然把人杀得悄无声息?他沉沉的望着悠闲把玩着小刀的男人,”你怎么可以杀人?他们是要犯,得通过国家审判!”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那人起身,踢了踢脚下的人,径自往前走,根本就不把他看在眼里。
江博拧起眉头。的确,那小刀就像孩童用来削铅笔的,小巧得可怜,男人衣着干净整洁,若是他杀了人,那身上总得落有痕迹。可显尔易见,他裤脚上半点血丝都没有。
这人杀了人,竟然还不会露出半丝破绽!江博眼神沉沉。
凌啸天不知从哪钻了出来,脸上有些擦伤,见着唐圣夜,紧张的表情立马缓和,“我就知道你在!我爸和姨呢?”
唐圣夜回过头,戏谑的指着江博说,“他说我杀人了!”
凌啸天抬着眸子,瞧了眼地上的死人,又拎着唐圣夜手上的小刀仔细瞄了瞄,“你这刀有那么大手笔?江局,这种混战的场面,只怕是自己人不小心伤了自己人!”他指了指地上的人。
江博脸上有些挂不住,他手下的人突然冒了出来,把人拎起来,却发现他双腿软绵绵的,一个低声跟江博说:“残了,腿筋全断了。”
何照眼皮跳了跳,听闻唐圣夜凶残,在a城是一霸,到了海城,还是这么阴毒啊。
江博阴沉地瞄了眼拿着小刀的男人,他没看到这男人动刀,却看到他脚下的人说着话的吐出断舌。这真的没有逻辑。
唐圣夜连眉都没动,很平静的说:“她们朝那边走了,你爸和阿虎跟着去了,不会有事。”
凌越是追着去了,可他过去的时候,杨笠堂和几个人正把沐雨落往溶洞深处拖,一路上都是沐雨落掉了的鞋袜和散落的血迹。远远看过去,沐雨落像是没了生命般,由着他们架着逃。
等到他追上跟他们打起来,女人被丢到了一旁,一个被那群人叫“奶奶”的女人抬起了脸,赫然就是很久没露面的安娜。
她掐着沐雨落的脖子,恶狠狠的说:“我跟这女人无冤无仇的,她害死我妹妹不算,还让我女儿死前受了奇耻大辱,我本来要当着她的面,也杀了她的女儿让她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她的手下扔出个人,却是杨笠堂,抖得像筛糠。
“要不是这个扶不上墙的,我早就把她勒死了。”
她使了个眼色,有人过来抓着沐雨落,把她拖到了水塘边,她一点头,那人就把沐雨落的脸朝水里按下去。
凌越一个反手把抱着他的人甩翻,眼睛都快渗出血,“她没伤害过她们,羞辱米兰达的人是我,你冲着我来,快把她放了!”
“那凌总把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安娜扫了眼杨笠堂,杨笠堂犹豫了下,还是过去换下按沐雨落头的人。他咬着牙,“凌越,你跟意尔联手,吞了我的公司,这是你欠我的!”他手一用力,沐雨落不止脸下去,连脖颈都被按进水里,等他抓着她的头发把她从水里放出来时,沐雨落醒过来了。
她护着沐榕,被安娜把脸全打破皮,眼睛肿胀得都看不清人。等她进了水清醒过来,瞧到凌越被安娜的人围在中间,他自己拳头上,裤脚边都是血,不知什么到哪了?她哑着声音大叫,“你干嘛要来?她不过是想要我的命,给她就好了。唔......”她又被杨笠堂按进水里,睁着眼睛瞄到潭底的东西,快被吓死了了。她挣扎着被杨笠堂按着大大的喝了几口水,手脚都软下来,才被放出来。她恶心得一直在呕吐,几乎把胃里东西吐光了还在吐。
“落落?落落!”
她稀软无力的倒在杨笠堂脚边,小腹传来阵阵剧痛,褥湿的东西从她腿间漫了出来,她低着头瞄着,惊恐又茫然。
她穿的本就是浅色的衣裤,没人打她的肚腹,却有暗红的液体慢慢流开,她又抱着肚子翻滚,几个人愣了一下。安娜眸光一缩,瞧着不像是经血,恍然大悟,狂笑起来,“原来是有孩子了!”
沐雨落怀孕了?凌越一怔,肚子被人打中,闷哼的踉跄朝后。
安娜速度更快,跑过去,一脚狠狠踩在沐雨落肚子上,使劲辗压。凌越看得眼泪都喷涌而出,狂吼着要冲过去。可四五个人围着他,他根本就去不了沐雨落身边。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电光火石般扑了过来,把安娜逼退,拽起了沐雨落。
来的人是唐圣夜手下阿虎,他力大如牛,两下就把围着他的人甩翻。岔道中有隐约的人声传出,安娜狠着脸,知道大势已去,雇佣来的枪手护着她朝巷道里钻,其他的人见她们都在逃了,也急忙跟进去。
阿虎大步流星过来,把凌越扶起,却看凌越死死盯着他的身后,回过头,只见杨笠堂狰狞的把沐雨落,举到了头顶。
阿虎疾步跃出,却也来不及阻止沐雨落入水。跑着的凌越却倏地收住了脚,一脸惊讶。
在沐雨落被杨笠堂举起来的那一刻,沐雨落脸上已经闪出了了鸢尾的纹饰,一个身影悄然附到她的身上,落水时双手反转把杨笠堂紧紧抓住。
阿虎就这样看着娇小的沐雨落倒转了身子,骑在杨笠堂背上,把杨笠堂狠命的往下压,不一会儿,水里没了翻腾的动静,杨笠堂沉了下去。
沐雨落回过头瞧了一眼他们,静静的立起身,朝着凌越走了过来。
阿虎骇然,沐雨落没什么功底,又没多大力气,竟然能把重她一倍的杨笠堂按住溺死?他不相信地跑过去,伸着头朝水下望,瞬间连自己都缩回身子,跑到一边狂呕。
凌越一动不动的看着沐雨落近前,她微微一笑,轻声道:“哥哥,我心愿已了,从此别过,再不相见。”
“那你赶紧从你嫂子身上出来。我会让大师给你念经加持,早日投生。”
他头疼得很,凌可可上沐雨落的身要仗着鸢尾发饰才能,怎么现在是想上就上了?
凌可可摇了摇头,“本就是她的魄神所化,我出去哪里?不过是逐源溯本,魂魄归一。”
凌越不可置信的瞪着她,头更大了。
凌可可是花梨白都没找回来的沐雨落的一魄?沐雨落的一魂一魄是花梨白收的,可最后一魄几百年前就消失在噬魂镜里,沦落到哪连神威无敌的噬魂镜都寻不到她的气息。
凌可可低下的身子蓦地直起来,面上瞬间有些诡异惶恐。她连退几步,又深深地朝他身后望了一眼,这一眼说不尽的凄凉落寞。
凌越扭头,一种强烈的窒息感迎面朝他罩来。
凌啸天见他安然无恙,向他狂奔,眼中有点点莹光。
在他的身后,唐圣夜缓缓而行。多日不见,他竟脸色白得没有半丝血气,一双眸子幽深得探不到底,那唇色却是暗红中带着黑,勾着诡异的冷笑。凌越瞅到他这个样子,只觉身体都僵住,心脏都骤停,莫名的不适愤怒,说不出他哪里不对?只觉得胸腔里压抑得要喷出一团火球。
唐圣夜弯着唇角,一脸关切的望着他,露出了以前熟悉的笑容。
他虽然诧异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却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妻子。转回头,沐雨落软绵绵的身子就倒进了他的怀中,裤腿之间殷红的血水越来越多。而凌可可的残魂不知是进了她的身体还是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