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隐,你信不信,你的目标与本宫……不谋而同?”
云倾低笑道,同时亲昵地环住他,宛如情人般的私语。
而楼督主,还能有什么目标?
自然是……谋权夺位。
蒋家既对他知之已深,楼隐也并不意外对方能推测到自己的意图。
但,他没料到,云倾会如此说。
毕竟此刻,世间女子所求之高位,她已拿下。
后宫之主,所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思至此,楼隐眸光稍黯:“娘娘顽笑了。即使是公主之位,未曾比您如今尊贵。”
他不动声色地回应,暗藏机锋。
云倾自是明白
楼隐恐怕是以为,她道出的,是蒋家之打算。
蒋家这一代家主,正是“蒋云倾”之父,镇北将军蒋振豪。若是他有意夺位登顶,成了
事,她可不就是“开国公主”?
但纵使是公主之尊,当然,也比不得“母仪天下”。
不过……
云倾闻言,却是轻嗤了声。“公主?”
她凤眸斜睨,直直望入那双桃花眼中。
“楼大人可知……前朝大魏的宁成公主?”
“哦?”楼隐眸光略闪。
他回视着伏于自己肩上的女子,眸光从她绝美的侧脸划过,一时敛眸,但笑不语。
宁成公主,是大魏后期的一位长公主。
在其时代,她以女子之身辅政,事实上,更完全掌控了国政,甚至挽救了大魏衰退之势
,将一国重归中兴。
只是,宁成公主一生未有子女。她死后,权柄重落回了大魏皇子手中。
这之后,本已见起色的大魏在无能的皇室手中迅速败落。
不过二十余年,天下乱起,诸雄争霸。
最终,北方豪族出身的殷厉得胜,取魏代殷,始为本朝。
又二十余年,开国之君殷厉登天。
到如今的殷晔上位,也才是“大殷”第二代国主。
立国才过半百。
可以说,现下本朝表面虽平定,内里却仍有暗潮涌动各权豪之族对天子的敬畏尚不足。
而在宁成公主的未散影响下,女子虽大体势弱于男子,但其中也不乏巾帼之才。
但……
这确是楼隐第一次,听到有女子这样大胆直言出这种野望。
“原来娘娘想效仿这位?”
倏而,他掀起眼睑,薄唇边笑意愈深。
“……不止。”
云倾斜睨了他一眼,轻摇了摇葱白细长的指,凤眸中流泻出丝意味不明的光。
“本宫想要的是……更进一步。”
她轻笑,在楼隐的耳畔吐气如兰。
仿佛只是道了句令人遐想的暧语,而不是……那般惊世骇俗之言。
比实权的辅国公主更进一步,无非是名正言顺。
欲以女子之身登顶,这种野心……
若是其余人听闻,恐是要骂一声痴心妄想。
但这一瞬,楼隐定定望着怀中笑得生动艳绝的美人,却丝毫未觉她癫狂。
当然,楼督主顶着宦人之名谋位,自是不屑世俗之见。
但奇异的是,此刻,他竟对云倾的能力,也未生出怀疑。
不过初次相见,却仿佛知之已深。难道,真有前世之说……
呵。
楼隐眼梢一挑,压下怪力乱神的别思,轻声道。
“原来如此。”
他神色淡然,修长的指却一转,撩起了她垂落在颊边的一缕长发。
“娘娘如此开诚布公,莫不是……与臣宣战?”
楼隐低笑了声,扬唇时,风姿卓然如天人。
只是这份气度,却又被把玩云倾发丝的稚气动作,生生破坏了三分。
不过……她看着他这幅被自己拉下“神坛”的模样,倒是心情明媚。
“谁说的?”
云倾眸光一闪,否认了楼隐的说法。
“大敌在前,争胜之前,何不先行合作?”对付殷晔,才是当务之急。
他一哂,那双桃花眼中一片温然。
“娘娘不怕……与虎谋皮?”
她直直回视着他,唇边弧度愈深。
“这种事……历来是胜者为王。本宫虽有大志,却也不是不能臣服于明主。”
云倾说着,缓缓舒了口气。
下一刻,她双手倏然收紧,却是更深地环住了他。
楼隐一顿,便觉温玉满怀。
他微垂下眸,正见身下的美人浅笑嫣然,道。
“不过,如殷晔之贵,尚不能令我……屈居人下。就不知楼大人有无这等本事?”
话落那瞬,楼隐眸中倏然幽黯下来。
电光火石间。
他一反手,再次将她压到了榻上。
四目相对。
相叠中,彼此的温度传递着,燃起一片近乎情热的气氛。
“楼隐。”
云倾轻轻唤着他的名,语气中有种奇异的缱绻。
就见被叫的那人一挑眉,然后,缓缓地,俯下了身。
直至他的呼吸喷薄在她的颊上。
就差那么一指的距离,便可两额相抵。
楼隐定定望着身下的人,清淡的眸光逡巡过她的脸庞。
从微挑的秀眉,到明亮的凤眸……最后,落到了那温软的红唇上。
终于……他低了下头。
那刻,云倾不自觉地闭上了眸。
天色已深,烛火摇曳着,给黯淡室内妆点出几分暖意。
昏黄的光打在帐上,映出两道交汇的身影。
然而,那一瞬
他微凉的薄唇划过她的嘴角,亲密的轻擦后,终只是落在了白皙的耳畔。
“更深露重。娘娘尽早歇下罢。”
年青的宦官轻笑道,语气十足敬重而体贴。
“合作一事,待明日再详谈……未尝不可。”
云倾一顿,凤眸中闪过丝类似气恼的光,骄矜道。
“我冷,你……”
但,还未说完
楼隐便已利落地翻身而起,退到了榻下,然后,给她盖上了绸被。
“臣再给您点个暖炉?”
他轻笑道,细心地帮云倾掖好被角。
“……不用。”
她被这一噎,终也知道今晚是调戏不下去了,哼笑了声。
“楼大人回吧……”
“好。”楼隐眸光略闪,语气包容地道:“臣在外间,随时待命。”
云倾却已闭上了眸,赌气般地不再回应。
……
夜色深浓。
室内烛火已熄,只有清冷的月色从窗外投入。
乌木榻上,艳绝的美人静静卧于其上,熟梦正酣。
突地。
一道颀长的黑影从外间步入。
转瞬,便行至了了榻前。
……
楼隐定定地望着闭眸的女子,良久后,终是迈步上前。
骨节分明的指覆上了白皙的脖颈。
他眸中波云诡谲。
下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