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自幼胆量过人
黄伟健9岁的时候,他所在的沧港公社捕捞大队从公社农机站调来拖拉机,给大队新组建的养殖场翻耕打算播种苏丹草的湖滩地。全大队的一些伢儿第一次看到拖拉机,都感到很稀奇,有的爬到树上,有的攀到屋顶,有的搭起梯子,隔得远远地观看。
黄伟健却与他们不同,他坐到拖拉机的耙犁上,观看黑油油的泥土被翻耕过来的全过程,他一点都不感到害怕。拖拉机手生怕他从耙犁上掉下去,就要他坐到了拖拉机的头子里,与拖拉机手平起平坐。
天黑了,他还舍不得回家。
他爹爹黄春江、恩娘梅秋华,还有全大队的渔民四处寻找他,都说不晓得黄伟健到哪里去了。 由此可见,黄伟健自幼胆量过人,聪颖好学。令人想不到的是,这么一个胆大如虎的渔民后代,他与别的同龄人比较却有一个十分明显的弱点,那就是自出生以来特别爱哭。
他哭不分场合,也没有什么特殊原因,也不需要什么理由,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他想哭就哭,任大人怎么呵哄,都止不住他的哭声。直到他哭累了,或是不想哭了,哭声才会打住。
爹爹恩娘拿他没办法。
左邻右舍躲着他。
大家都尽量不惹发他的哭声。
他的父亲黄春江什么狠人,什么困难,从不惧怕,就怕儿子发哭,他没有办法治好儿子的这一弱点。
有天深夜,黄伟健突然从睡梦中发出哭声。
他母亲梅秋华知道他是被噩梦吓了,把他抱在怀里,脸蛋贴着脸蛋,又是逗,又是哄,可他仍然哭个不停。
这时,率领全大队渔民在春柳湖放了渔网的父亲黄春江回家了,劳累了一天加大半夜,无论身心都很困乏,只想倒头睡个安稳觉。
他接过儿子捧在怀里,用好言劝慰他别哭了,并许诺等天明了带他下湖捕大鲤鱼。
可是好话讲尽,毫无效果,黄伟健依然哇哇啼哭。他无可奈何地把儿子还给了梅秋华。
黄春江上床蒙头睡觉了。
黄伟健不让,扯开了他蒙在头上的毛巾,对着他的耳朵哭得更大了。
黄春江顿时怒火中烧,这个平时从不对孩子动武的汉子,不知是一时感情失去了控制,还是下定决心要治好儿子这一爱哭闹的毛病。他一把提起儿子,像老鹰捉住的一只小鸡,拉开芦苇棚门,冲到禾场上,对着门前一根柳树凳子,将黄伟健朝柳树凳子上连摔三下。
梅秋华被吓傻了眼。
她的丈夫平时对独苗儿子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从来舍不得弹一指甲壳,今天这样发狠,莫不是发疯了。
她冲上前阻止。
这时黄春江扔下儿子,大步回芦苇棚里去了。
梅秋华一把抱起儿子,一边大骂黄春江,一边仔细查看儿子的伤情,她没有发现儿子有伤,这才停止了对丈夫的怒骂。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儿子经他自己的父亲这么一摔,反倒不哭不闹了,平静得像一湖无风无浪的水。
于是,全家都安静地入睡了。
自此,人们大惑不解的是,黄伟健被他父亲在柳树凳上摔了那三下以后,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爱哭了,你想惹他哭他都不哭了。变成了一个几乎十全十美的好男儿。
黄伟健像其他渔家孩子一样,在渔船上出生,在渔船上成长,大人们忙于撒网捕鱼,很难时刻看护着自己的孩子,为了防止小孩子掉入水中淹死,祖传下来一个保障安全的方法,那就是给每个孩子的背脊上捆绑一个竹筒,一旦小孩子掉入湖水,有竹筒的浮力,就不会沉入深水被淹死。
黄伟健背着竹筒长到10岁时,渔民上岸定居,捕养结合,他和所有渔家孩子结束水上漂泊的日子,走进学校上课读书。
到这时,他的父亲黄春江才想到儿子随他在江河湖海漂泊10年,却还不会真正的游泳。虽然上岸定居了,但渔民铁定要与水打一辈子交道。渔民不会游泳,就像武林中人少了一门过硬的功夫,难以对付随时可能遇到的复杂局面。
这是黄春江的一块心病。
他必须亲自教会儿子游泳。
他想方设法争取时间,带着儿子下春柳湖,一招一式地教他驾驭湖水。
做父亲的算是费尽心机,可儿子则始终不能离开他的手。
他只要一松手,儿子就往水里沉,像根檀木似的,与檀木不同的是嘴里连连鼓着水泡。
他望着儿子干着急。
黄伟健学不会游泳,却又偏偏喜欢往湖里跑,哪里有激流,哪里就有成群结队的鱼儿游上水,黄伟健就在流水里捉鱼、钓鱼、扎鱼,而且多数时候是背着大人去的。
黄春江生怕儿子淹死,为了约束他下水,给他背脊上写字,给他手掌心画符,给他屁股上涂墨,各种办法全使尽。
黄伟健不听这一套,总有办法对付,照样下湖捉鱼捞虾。
黄春江心里暗暗担忧,如果儿子一旦淹死,黄家就断了香火。
他思来想去,止住儿子爱哭爱闹的方法触动了他,觉得只有这步险棋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