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光是嘴里讲不算硬要去做
李义才凭借一把镰刀、一根扁担、一条手网,养活6口之家,坚持了五六年。就在他坚持不住,马上要崩溃之时,中国人民解放军来到了春柳湖,救了他一家6口。
全国解放后,李义才划成雇农。有人怀疑他四处闯荡那些年加入了青红帮。他说:俺一没本事,二没钱财,又老实,又不讲多话,哪个瞧得起俺。他没得这个事,就不怕,就不慌。随你调查到何处,他都是个本分人。
李义才虽然本事不大,但对集体的事看得比天大,还是蛮放在心上的。从来没有先搞个人的,再搞集体的。生活也就像脚踏楼梯步步高。
土改的时候,上级要他搞什么他没有讲过价钱,交代他的任务全搞好,全做到。
成立渔业合作社的时候,他在外面打鱼。渔业社的负责人把他从外面喊回来,动员他加入渔业社,他二话不说,把自己的渔网全都交出来,归到集体名下。
他入社后,沧港乡政府组织治理万福垸,以根除水患,正需要劳动力。而此时的春柳湖只剩下妇女老幼和病残,再也无劳力可派。他得知后说:
“我已经是渔业社的社员,虽然算不上一个正劳动力,但也算得上大半个。我去。”
人民公社时期,内江养殖场调人,别人都不愿意去,他卷起铺盖就去了。
春柳湖捕捞大队做三层网,是一门新业次,他想了好多的主意。他有句口头语:
“光是嘴巴里讲是冤枉的,硬要去做。”
论织三层网的技术,他在春柳湖与历崇德有得一比,不算第一名,也算第二名,再没有人能比得上他俩织网的速度和质量。
论补三层网,他在春柳湖算第二,他老伴雷大姐比他补得快,比他补得好,补过的地方根本看不出,天衣无缝。
如今,他收了李福华做徒弟,如同老来得了个女儿,生活充满了新的阳光。他把这事做为喜讯,托人带口信给远在春柳湖的老伴雷大姐,让她一同分享。
这天傍晚,师徒二人将一船渔网放进了靠近建新农场那边的湖水里,本想第二天绝早去收网起鱼,哪知半夜间大风突起,如果不把渔网及时收回来,就会被大风大浪卷得无影无踪,集体的财产受到损失。
李义才想喊杨光明和自己一起去收网,李福华不同意,她讲:
“我是你的徒弟。我和你去。”
杨光明笑道:
“风浪这么大,你们一老一小,未必收得好呀?”
李福华不服输地回答:
“难道只有你收得好?”
说着,她挥篙撑开了渔船,将船头摆正后,又荡起了头桨。
李义才为有这样敢作敢为的徒弟暗暗高兴。
到了湖上,师徒二人从风浪里抢救渔网时,李义才实在忍不住夸奖道:
“华妹子!你比男子汉还能干咧!”
李福华说:
“师傅!这都是您教的。”
说话间,网上收起来一条大鳙鱼,李福华伸鱼捞去捞鱼头,没捞准,偏了一点点,鳙鱼挣脱渔网,一下跑进了深水里。
李福华失悔得很,连声责怪自己没得用。
李义才则安慰她说:
“华妹仔莫急,像这样的鱼前头还有。”
结果,师徒俩收起了渔网,同时还收获了160多斤鲜鱼。
回到君山脚下的鱼埠,李福华对杨光明说:
“柴火佬!你讲的俺收不好网,俺偏像收好哒!”
杨光明说:
“华妹仔我要是不激将你,你会做得这么好呀!看来,你和银枝、中枝,还有金菊,你们这般女儿得经过这回锻炼都有用哒。”
开始,李福华险些错过了做李义才徒弟的机会,事后想来她都害怕。因为卓有德、肖月美夫妇对她说,凡是和李老倌打过鱼的人都讲,李老倌啰哩啰唆,小哩小气,从不让别人脱手收网。他有技术不错,但他从不把技术告诉别人,明明发现你做得不对,他也不讲,在一旁看冷。她做不做李义才的徒弟,难以决断。
她征求杨光明的看法,希望替她拿主见。
杨光明说:
“脑壳长在你华妹仔颈项上,愿意跟谁当徒弟,你自己想,虽人替你做不得主。”
她听出了杨光明话里的意思,就同意做了李义才的徒弟。不过她心里还是没有底,不能完全放心,做好了走一步看一步的打算。
几天接触下来,李义才总是对她说:
“华妹仔你只管大胆点。我让你做的事,就是看你做得好啵?有做不好的地方,我会教你。师傅领进门,成才靠本人。”
李义才放手,经多次锻炼以后,李福华就不怕了。
开始那阵,她划桨划的手疼,双臂划起气来。要疼蛮久。但她忍住没有吭声。
可到第三天出湖时,师傅把伤湿止疼膏递到了她手里。她心里好感动,觉得自己的师傅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她觉得一天下来最快乐的时光是鱼儿上了网,用鱼扎把鱼儿扎起来的那一刻,每逢扎起一条大鱼、名贵鱼,她都要举在手里玩一会儿。如果别的师傅遇到她这样的徒弟,会大吼一声:
“放到,招呼鱼儿犟跑。”
李义才则和她一起打哈哈,一起享受鱼儿在鱼扎上发犟带给的快乐。
每次出湖,李义才都让她确定湖场。
冬天里出太阳打鱼,她就选在君山背阴的那些倒洞口。
阴天,湖场既不定在拢边,也不定在很远的湖面,便于风雪来了及时回收。
何时放网、收网,何时起鱼、补网,等等,都由她说了算。
由于师傅大胆放手,渔家七十二行,行行她都成了里手。有时,敢和男同胞挑战。她越来越觉得捕鱼生活丰富,充满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