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人为目标而活着
胥大海一点也不相信邓平祥的话,他摇摇头说:
“春江哥绝对不会这样糊涂。”
话音未落,只听得喊声骤起:
“大海哥!大海哥在哪里?”
李清波风呼火急地从合龙口跑过来。
胥大海回答:
“清波!我在这里。”
李清波领着青年突击队第一战斗小组,在雷耀湘的指挥下,担起了合龙口打桩,用芦苇捆夹厢的任务。工程推进到合龙口正中遇到困难,他们在水里竖起一排碗口粗的木桩,顺着木桩安放一捆捆芦苇,挡住流水,填压装满泥巴的草袋,可没等几分钟,筑起的挡水堤就被急流冲断了。
这惹发了李清波的脾气,现有木桩不是承受不起压力吗?那就改用鱼桶粗的木桩,要承受起压力应该不成问题了吧!可是新的难题来了,要把这鱼桶粗的木桩往合龙口里扎,却没有那么一把重锤。真是一物降一物,缺少一物都不行。没有足够份量的重锤,这鱼桶粗的木桩就夯不进去。这可怎么办?
李清波一时心急火燎,想不出好的办法,便跑来找前线总指挥解决。他见到眼前情景,心里更是火气升腾,冲口说道:
“平祥你这是胡作非为,违反医规,自己讨死呀!麻利些回血防医院去。你不动,我就拖!”
邓平祥听了李清波的这一席话语,不仅不反感,反而觉得像一阵和煦的春风吹进了他的心灵,周身热血沸腾。他说话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波儿你说的千真万确,我应该服从安排,一切听党指挥。可是你晓得啵,你理解啵,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这百把斤。我这短暂的25岁中,毛主席三次把我从死亡线上救活。1949年,爹爹患血吸虫病,肚大如鼓,炸裂而死。恩娘又病又忧,随后离开人间。就剩下哥哥邓平水和我,哭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无能为力的两个孤儿,怎么能活下去啊!就在这节骨眼上,一轮鲜红的太阳从春柳湖东边升起。毛主席、共产党领导穷苦渔民斗渔霸渔主闹翻身。雷四伯把俺从芦苇丛里找回来,生活在温暖的大家庭里。从此获得了新的生命。16岁那年,在围堤湖打鱼,感染了急性血吸虫病,发高烧,讲胡话,已到死亡边缘。是党和政府把我送进了医院,组织各方面力量抢救,第二次救活了我的生命。旧社会,我爹爹患血吸虫病,只能眼睁睁地等着死去。新社会,我患血吸虫病,得到无微不至的关怀。这一次,又得到彻底的治疗。我能不听毛主席的话,走党指引的道路吗?我能不为建设社会主义新渔村多多少少贡献一点力量吗?”
邓平祥说到这里,转动着的两颗晶莹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引出两条亮光闪闪的银链,挂在两边腮上。
围在四周的渔人们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单瘦小伙子揩了一把眼泪,压抑不住澎湃的激情,继续说:
“而今,改造连家渔船,实现陆上定居。大家都在舍生忘死地干,而我能困在病床上无动于衷吗?大海,将心比心,面对这样轰轰烈烈的战斗,你能忍心不参加?一个人面对机会,不把握机会,除了留下遗憾,别的什么都没有了。人为目标而活着。为了实现伟大的目标,病魔和困难算得了什么?无论如何,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为了连改、定居贡献自己的一切……”
后头的话,被激情淹没,他再也说不下去了。
邓平祥这番富于感召力的话语,渔人们听了更加干劲冲天,更加激情振奋,斗志昂扬。大家都在想:一个患严重血吸虫病的人,都不肯闲着。俺是健康人、正常人,能不鼓足干劲,克服困难,有一分力发一分光吗?
尤其是李清波,激动得忘记了自己先前所讲要把邓平祥拖回血防医院的话,很动感情地说:
“俺坚决以平祥为榜样,为革命甘洒最后一滴血!”
他跨进两步握住单瘦小伙子的手,说:
“我在合拢口负责打桩,遇到了困难,想找大海哥帮助解决。而今听了你的话,我想出了好的办法。我不找他了,担子泰山重,自己一肩挑!”
他转向众人,把手一挥,大声道:
“大家都莫信邪,干去!”
说着,他甩开大步,朝合龙口奔去。
人们像开闸的流水,呼啦一声,重新摆开了阵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