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湖上依然艳阳天
在全面搜捕暴徒中,第五区政府有部分人主张将西亚乡的双岭村、凤南乡的西湖村全部用机枪扫射。第五区区委书记郭连贵郑重地说:
“人民群众中的歹徒是少数,大多数群众是受蒙蔽的,不能伤害。”
通过全面甄别,再行捕捉,对部分骨干道徒当即处决。西湖村处决的有骆一九、谢士焕、刘福山等10多人;劳改服刑的有骆谷秋、骆焕秋等人。之后,西湖村三个组分别划出,一组划属新义村,二组划属东湖村,三组划属双富村。凤南乡管辖的西湖村便不复存在。
是年4月25日,经龙寿县公安局、龙寿县人民法院审判,报湖南省高院批准,将70余名罪大恶极的暴徒验明正身,绑押到位于太白湖北岸猫山村的酉港派出所公安烈士陵园枪决。
一场暴乱“黑风”过后,人民民主政权下的太白湖上依然一派艳阳天。
黄春江、危说章、甘德保、周生法、历崇德等春柳湖、洪湖、益阳渔民,同仇敌忾,凭借手中的鱼叉和砍刀,积极主动参与平息黑胡子暴动的斗争,为保卫新生的红色政权立下大功,受到党和政府的嘉奖。
此后,他们每到太白湖捕鱼,都会首先到酉港派出所公安烈士陵园,缅怀在平息那场暴乱中献出年轻生命的廖健等20位烈士们。
这时的太白湖上,蓝天白云,碧波万顷,水飞鱼跃,鱼鹰翔集。
黄春江感慨地说:
“发生在16年前的酉港‘黑胡子暴乱’,新生的人民政权以闪电般的速度,以雷霆万钧之力很快将其平息,虽然付出了血的代价,但铸就了一部如何对敌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的生动教材。”
恩娘刘秀莲说:
“俺的儿砣得那回吃了缽儿大的亏,差点把命都丢到了这太白湖里。春江你那右腿,而今疼不疼呀?”
黄春江回答说:
“恩娘你放心。我的腿不疼了。”
他又对爹爹说:
“铁的事实证明,阶级敌人亡我之心不死。时刻都想卷土重来,恢复黑暗天日。我们搞连改定居,很大程度上就是要彻底粉碎他们的复辟梦。”
历崇德上身倚靠在锁幅板子上,团着双眼,没有吭声。
黄春江又说:
“这太白湖回到了人民手中,水里有鱼有虾有鳖,特别是粑粑鲫鱼闻名全国,如果在这即不怕水淹又不怕旱灾的太白湖上除了传统的捕捞以外,开展养殖,那出产的鲜鱼就会更多。爹爹你说是不是?”
历崇德依然倚靠在锁幅板子上,团着双眼,没有吭声。
黄春江向爹爹恩娘描绘他想象中未来的太白湖的美好前景。这种时候,恩娘刘秀莲无论赞同还是反对,都只看爹爹历崇德的眼色行事,自己不会吭声的。爹爹则不同,反对的就会立刻顶他,赞同的却不会马上表态。
黄春江见爹爹对他说的上面那些观点一言不发,可能是打心眼里赞同了。他说:
“爹爹!我们返航回春柳湖吧!支委、大队干部、生产队干部,还有像您这样的德高望重的前辈,都等着我们父子去参加支部扩大会。时间不等人呀!”
历崇德没有回答。
黄春江不知老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看了看恩娘,希望能给他打打合声。恩娘没说话,但朝他打手势示意。他明白了恩娘的意思,拾起爹爹放在锁幅板子上的芦根子烟袋,从金黄的牛皮烟货包里抓出一砣烟丝,填进烟锅里,划根火柴点燃,递到爹爹嘴边,说:
“爹爹您抽烟。”
历崇德没有反应。
黄春江这才发现爹爹正发出微微的鼾声,他不知老人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但从老人脸上的细微表情判断,又不像是真正睡着了。
黄春江突然明白了什么。心里说道:好一个倔强老头。他示意恩娘赶快开船回春柳湖。
恩娘心领神会,嘴里轻轻地埋怨说:
“你这个倔老头子。把儿砣得害得好苦啊!”
她抓起艄桨,紧握桨拐,有节奏地扳动起来,清悠悠的太白湖里卷起一个个脚盆大的漩涡。
黄春江挥动渔篙,朝岸上点了几下,船头离岸,船体摆正了方向。他放下渔篙,抓起桨拐,摇动桨叶。
母子俩驱动钩船,快速朝着春柳湖的方向驶去。
历崇德依然保持原来的睡姿,没有挪动,他似乎睡得很香,嘴角动了一下,好像在做梦。
这一切黄春江全看在眼里,他不禁在心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