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任子衿牵住权开霁的手,之后走出权开霁给他挡出来的那片安全空间,直面这个害他家破人亡的,最亲的亲人。
权开霁眉心紧锁,紧紧反握住任子衿的手,看着任传,满身敌意。
“衿衿,你。”任传背起来的手,在微微颤抖,“你还好吗?”
任子衿面色冷淡,木然问:“跟你有关系吗?”
“衿衿。”任传向前走一步,眼眶赤红,“爸爸很想你。”
任子衿嗤笑:“想我的人多了,你算什么东西?”
“爸爸有话和你说。”任传看了眼权开霁,排斥意味非常明显。
权开霁黑下脸,刚要说话就被任子衿抢了先。
“什么爸爸?我没有那种东西。”任子衿嘲讽道,“在你害死我爷爷,气死我妈妈的时候,你想过你是我爸爸吗?”
“你想过我该怎么办吗?”任子衿眼眶通红,“你把那对母子领进门的时候,想过我的感受吗?”
任传哑口无言,只能呆呆地看着任子衿,听他说着诛心的话。
“任子页什么都不懂,我不怪他,但你和那个女人,让我觉得恶心。”
这么多年以来,这是任子衿第一次开诚布公地和任传对峙,头一次把心里的怨气直白的表述出来。
“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指望我原谅你们这些恶心事儿?”任子衿抬手指向任子页,“他还这么小,你就要利用他来说服我,你可真是死性不改。”
“衿衿,你听我说,我只是,我只是......”
任传抬手搓脸,后面的话根本就接不上。
害死任子衿家人的,确实是他,是他鬼迷心窍,被一时的权力和欲/望蒙蔽了双眼,才做出再也无法弥补的事儿。
“你只是害怕。”任子衿的眼泪不听话地顺着眼角流下,他笑起来,“你只是害怕自己出轨的事儿被我爷爷知道,你害怕自己拥有的一切都被爷爷收走。”
“你就是人渣!”任子衿咬牙,“一想到我身体里流着和你一样的血,我就恶心得想吐!”
任传快要站不住。
他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看着这个从小活泼淘气,抱着他的腿哭着喊着要爸爸抱的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变得浑身是刺,连笑都从脸上消失。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他这个自认疼爱孩子的亲生父亲。
这三年以来,他无时无刻不活在愧疚之中,他每天都在想任子衿,想听任子衿再叫他一声爸爸。
可每次午夜梦回,他总会梦到任子衿离开家的时候,那副恨极了他的眼神。
他知道任子衿心软,从任子衿抱住任子页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任子衿不会怪孩子。
所以他不止一次带着任子页来找任子衿,因为只要任子页在,任子衿总不会说太难听的话。
可现在,他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任子衿已经恨死了他。
“别让小朋友看到你这幅恶心人的样子,别再带他来看我。”任子衿冷眼看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一字一顿道,“也别再让我看见你。”
这个浑身罪孽的中年男人,终于泣不成声,他愧疚地垂下头,再也不敢直面这个他从小疼到大的孩子。
权开霁轻轻把任子衿拽到身后,阴着脸看着任传,冷声道:“滚。”
任传狼狈地抹了下脸,他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无忧无虑吃着小蛋糕的任子页。
权开霁转身抱住任子衿,感受着颈侧的湿意,心疼得快要不能呼吸。
“弟弟。”任子衿的声音极轻,“我想喝酒。”
权开霁红了眼,轻声回答:“好。”
一杯一杯的烈酒灌下肚。
权开霁就在任子衿身边安静陪着,看着他看不出情绪的脸,和他眼角从未断过的泪。
“好了。”权开霁拿过任子衿手里的酒杯,“不能再喝了。”
任子衿迷蒙着双眼看向权开霁,他哽咽出声:“带我走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