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意点醒了他,祁云生未完成的事业是横亘在昀国万千臣民心头的大事,要有人身先士卒前去完成。
宋意身为太傅,明明与治水八竿子打不着干系,却还是请命去了,而他这个天子心目中原定的青年才俊之选,没理由因服丧龟缩人后。
并且,当初祁云生是代他去的。
燕挽说得那样坚决,燕母也说不出什么了,只拭泪。
燕家什么都好,但最大的缺点就是把这唯一的儿子教得太过正直,以前就囔囔着以后要做良臣,要为昀国鞠躬尽瘁;现在好了,履行诺言,当真要为昀国鞠躬尽瘁去了。
“母亲……”
“你先别收拾,我同你父亲说说,他若是答应,我也无话可说。”
燕挽一喜,依燕父耿直果断的性子,想来会同意的。
燕母黯然离开厢房,直接去了书房。
整齐明亮的书房中,身穿便服的男人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奋笔疾桌前,看着书案上的笔墨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样子看着严凛而忧愁,就连燕母踏入燕父也是浑然不觉,直到燕母开口唤了一声:“夫君。”
沉思的男人顷刻抬头,面上凝肃的神情俱散,温柔唤了声:“夫人。”
燕母将燕挽欲去晋河之事与他祥说,却见他大大变了脸色,而后一口否决:“不行,这几个月他必须待在家中,哪里也不能去?”
燕母松了口气,有些疑惑:“为何?”
燕父张了张口,几经挣扎,整个人都颓丧了起来:“陛下本就有意将挽儿调到晋河去,是宋意察觉其中有鬼主动请命以身替之,这才让挽儿避免被陛下发落晋河的结局。挽儿他……他与太子殿下苟且之事被陛下知道了……”
燕母震惊,深感大祸临头,丽容无比难看,却还勉强维持着镇静道:“你在胡说什么,挽儿他何曾与太子苟且?”
分明是宁沉惦记他的儿子,还让公公专程过来同她通话,凭何罪责落到燕挽的身上?
而且,苟且?
何时苟且,哪里苟且,天子分明是怕燕挽坏了太子的君主之路,这不公平!
燕父更是难堪:“我怎么也没想到挽儿竟敢招惹太子,若不是有人证物证,我也不敢相信……前些天,挽儿留宿太子寝宫,同太子寻欢作乐,正被旁人听了墙脚还一番窥视,如今宫中已是传遍了,什么污言秽语都有。”
燕母听言心凉了大半:“那……太子是何态度?他有没有想法子堵住悠悠众口?”
燕父摇了摇头:“太子放任流言滋长,且还上奏陛下,欲迎挽儿为正妃,皇后听闻直接晕了过去,陛下急着将挽儿调出京都正因此故。”
燕母总算明白了那日公公过来替宁沉当说客,同她说“一定不会让她失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这何止是没有让她失望,便连她这个一心为了自己儿子的,也觉得宁沉太过了。
为了情爱罔顾皇室颜面,不管圣上母后,这般决心堪称壮士断腕几人能有。
“陛下想对挽儿下手?那挽儿岂不是危在旦夕?”
燕父一叹:“太子殿下派人来传过话了,叫挽儿不要轻举妄动,好好待在家中,一切交由他来解决。”
如此,晋河必然去不成了。
燕母一想再想,比起千里迢迢被派去晋河送命,陛下起了杀心但有太子相护再好不过,父子之间的博弈尚有悬念,去晋河那可真是死路一条。
“我这就去同挽儿说。”
燕母生怕燕挽悄悄走了,急急退出了书房。
殊不知,宋意前脚刚走,蓝佩后脚就来了,将一切与他尽说。
燕挽知晓前世之事,对天子想杀他的事并不意外,只觉得心里发堵,原来他是为了他才去的晋河,他竟对他只字不提……
蓝佩也毫无紧张感,执住了他的下颌,微笑着问:“阿挽同太子缠绵又是什么时候?”
留着神似宋意的替身,心里记挂着征战沙场的纪风玄,身体与宫中的太子勾连,独独哪里都显现不出他心里有他半分位置。
真是有意思。
燕挽被这一抹笑激得头皮发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矢口否认:“我并未与太子殿下缠绵。”
只是被伺候了一番而已,同缠绵大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