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徒弟怎么想的,别说没通知你们,连我们都没通知啊。丧良心的,鬼师把他当亲儿子养,就草草的说了句人死了下葬了,人就跑了!鬼师的坟墓还是我们自己找过去的,常年冷冷清清,也没人烧纸。”
这死的所有人都没见过最后一面,柳微尘越发觉得不对劲了:“鬼师不是有两个徒弟吗?”
他记得,鬼师没有孩子,是收养了两个孤儿的。大徒弟叫宁阳,小徒弟叫宁风,差不多年纪,现在应该都三十出头。
“大徒弟出事了,在外面给人做法,遇到纠缠不清的,打破了脑袋。鬼师气不过,就是过年之前说去找人斗法。结果一斗法就没回来了,然后年后小徒弟就说人没了。”知情人说着情不自禁摇头叹息。
鬼师多好的人啊,把徒弟当亲生儿子,儿子受了欺负气冲冲去讨个说法,结果把人折了进去,那人多恶啊,欺负了小的还欺负老的。
村民一个个回忆起鬼师以往的好,伤感无比。
柳微尘几人听出了异样。
在外面出事,还是故意激怒鬼师,怎么看都像是故意引蛇出洞,等着鬼师自投罗网的。
这个手段,偏偏与目灵枢当年被合谋设计的手段太相似了,相似的简直像是明明白白告诉他们:他目灵枢,回来了。
玄辰道长心里一阵阵发寒,对着他们这些同道中人报复没事,大不了就是刚,做了这一行,对于横死都有心理准备。但是对身边亲人下手,还是外行人这样一圈一圈的算计谋杀,怎么想都让人担惊受怕。
柳微尘紧张道:“那宁阳呢?”
村民道:“大徒弟听说脑袋有淤血,还伤到脊椎,瘫痪成了植物人,被家人接回家了。”
玄辰问道:“大徒弟住在哪?”
“镇上,也幸亏他已经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也算是后继有人了。那孩子孝顺啊,听说天天放学就给爸爸念书按摩,我去看过,老大虽然成了植物人,气色还不错,还胖了点。”
柳微尘道:“我去过,我知道在哪,走吧。”
“多谢了,我们去看看。”
几人谢过村民,匆匆忙忙直奔镇上。
木九月两兄妹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收起了手机,匆忙地赶路。
宁阳结婚时柳微尘才刚满十八。他是来吃过喜酒的,还记得那新娘子是个脸圆圆有酒窝的姑娘,鬼师当时很开心的夸她说是个旺夫相,喝了两位新人敬的茶,还对柳微尘开玩笑,问他什么时候能让自己喝道他的喜酒。
想起往事,鬼师对自己的好一幕幕在眼前浮现,柳微尘心里一阵阵的酸涩。
玄辰道长的父亲是道士,做任务时牺牲,走的比较早。柳苗莲的父亲是先天不足,早早病逝。对柳微尘而言,他没有亲的外公和爷爷,所有来自祖辈的爱都是鬼师给的。
柳苗莲性子急,急躁起来说话难免语气不好,每到被说得委屈了,哄他的都是鬼师。
柳苗莲接活时,鬼师抽空都会来他家给他讲故事,让两个哥哥带他玩,免得没爸爸被人欺负。
柳苗莲去世后,鬼师怕他伤心,每个周末都花费五六个小时坐车去省会城市探望他......
柳微尘的眼眶红了,看到陌生中带着熟悉的建筑,把眼泪憋回去,强作镇定:“到了。”
柳微尘在门口喊了一声,那个他曾经见过的圆脸嫂子走了出来,大概是丈夫瘫痪,圆脸嫂子现在肉眼可见的消瘦憔悴了许多。
宁嫂子看着柳微尘,悲喜交加:“你可算来了!”
“怎么不打电话通知我?”柳微尘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这是我爸和我师兄弟,先去看看大哥。”
因为小时候一起长大,又没有拜入师门,柳微尘叫宁阳和宁风都是大哥二哥。
“哎好,宁阳在二楼,翠翠在给他念书。”
上楼的时候,柳微尘又问了一遍打电话的事,宁嫂子悲苦道:“我没你联系方式。”
宁嫂子说着眼眶一红,就抹起了眼泪,“宁阳的手机不见了,他被人抬回来的时候连衣服都被剥光了,浑身上下,连一双袜子内衣都没留,还给他剃了个阴阳头。”
柳微尘眼神一寒,这是赤果果的羞辱!
阴阳头是十年时期羞辱犯人的,把人打成瘫痪,浑身剥光还剃阴阳头,难怪鬼师那么气愤。
到了二楼,宁嫂子推开房门,果然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拿着一本故事书坐在宁阳床边读着,听着开门声转头,看到柳微尘激动道:“微尘哥哥!”
柳微尘心里有些酸楚,看着这么懂事的小女孩,只能摸摸她的头:“乖!你还记得我啊?!”
“嘘——”翠翠冲他竖起了手指,“爸爸在睡觉。”
“话,悄悄地,不打搅他。”柳微尘冲同伴使个眼色,玄辰道长点点头,带着蓝箬等人通通走了出去,僵尸阴气太重,在病房里对这种生命垂危的病人有影响,即使唐松龄这个鬼医也得离病床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