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肆月嗓子破了音,“是我!”
警察抿出笑意:“签字,他快出来了。”
许肆月三个字写得龙飞凤舞,最后一笔歪到了纸张外面,她紧张得不行:“签的不好可以吗?这样过关吗?影不影响他?”
警察没吭声,抽掉签字单溜了,许肆月愣愣地站着,阳光从后方照过来,有一抹影子笼罩向她,一只手落下来,压在她头上。
“许肆月。”
许肆月的眼泪一下子溢出,盯着跟她叠在一起的修长灰影,张了好半天的口,轻声说:“我在。”
“你想好了?如果不跑,从现在开始,你就再也不能反悔。”
有很柔的风声,一下下拍打门扉。
许肆月哽着,反过来问:“四个月失联,够平静一段感情了吗?够一个前科累累的女人,放下被催化出的热烈,从深爱转成冷淡了吗?”
“足够了,”她说,“可我对你变本加厉,顾雪沉,你告诉我为什么。”
男人的手臂抬起,从背后搂住她:“因为你爱我。”
许肆月抓起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又捧起来用脸贴着,小心磨蹭。
他抱得更紧,在阳光和风里,对她哑声说:“月月,带我回家。”
第71章
看守所的大厅里人来人往, 不少眼睛在善意地往这边看,熟悉顾雪沉的几个警察也含着笑意,许肆月恨不得马上转身来个面对面拥抱,又怕人太多了雪沉会不自在。
她好不容易忍住冲动, 把带来的大包打开, 拿出大衣给顾雪沉穿上。
以前还刚刚好的尺码, 现在腰间明显多了富余,她摸着衣料下瘦削的骨头, 心口被剜着, 赶忙又找出围巾和帽子,仔细地给他戴好。
上次见面时候天气还暖,现在已经很冷了。
她跟他十指紧扣,仰起脸说:“我们走。”
外面是一片小广场, 几辆车停在广场外沿, 乔御热泪盈眶, 领着一行人整整齐齐站在那等着,旁边是风格迥异的江家兄弟俩,江离笑眯眯扶着平光镜, 江宴要不是被他扯着, 早就要狂奔过去, 这会儿见人出来了,强行挣开他哥,就要往这边跑。
然而一步还没等迈出来,之前不知道悄悄潜伏在哪的一群记者就忽然打了鸡血似的冲出来,直奔顾雪沉和许肆月。
不久前结束的庭审实在话题点太多,热度炸了,都争先恐后想拿到夫妻两个的第一手消息。
许肆月立即往前上了一步, 想把顾雪沉挡到身后。
她也瘦了很多,背影细细窄窄,还要把自己做成一道屏障来保护他。
顾雪沉拽住许肆月,把她拉进微微敞开的大衣衣襟里,许肆月没有准备,一头撞上他震动的胸口,她想说她可以应付的,这段时间她学会了怎么独立和解决问题。
但那么熟悉的体温一瞬间把她包裹,许肆月鼻子酸了,撑起的力气在飞快地流失,她忍不住往里钻,管不了多少人在拍,只管朝顾雪沉怀里挤。
顾雪沉揽着她,手抚在她头上,避免闪光灯晃到她的眼睛,他面对大大小小的镜头,弯了弯唇:“天晚了,我急着跟太太回家。”
他的声音连带着胸腔震动,许肆月心脏跟着咚咚地巨响。
她有些后悔了。
无论谁在看,雪沉都不避讳跟她的亲密。
他想要,渴望,望眼欲穿地……盼着她在人前对他热切。
刚才在里面大厅,她就应该直接抱他的!
乔御那边发现突发状况,赶忙领着人赶上前,训练有素地把记者们隔开,遮挡镜头,体面做着官方回答,绝对不占用顾总和太太千辛万苦才重聚的时光。
人群被截住,许肆月耳边渐渐清净下来,她蠢蠢欲动地想做件事。
“雪沉,”她一脸正经问,“你累吗?有没有哪疼?力气够不够?”
顾雪沉低头盯着她,眸色很深:“那要看干什么。”
许肆月一时也没觉得她那问题有什么歧义,掂量了一下自己的体重,觉得轻飘飘的没问题,她把顾雪沉往前推了一下:“你先进车里,我马上就来。”
江宴正好得到机会,跑过来勾顾雪沉的肩膀,把他带得往前了几步:“沉哥你快让我抱抱,我都想死你——”
他话音未落,背后响起许肆月清亮的嗓音:“回头。”
顾雪沉毫不犹豫地拨开江宴,原地转过身。
许肆月站在三米开外,张开手臂往前加速跑,轻盈跳到顾雪沉身上,小树袋熊一样依赖地挂住,顾雪沉一把接住她,把她死死扣到臂弯里。
江宴近距离目睹,眼睛要瞎了,捂着脸做作地嗷嗷叫:“你们干嘛啦!”
在他的噪音里,许肆月急促喘着,听到顾雪沉低声说:“我的力气不止能用来做这个。”
回到瑾园已经是傍晚,许肆月牵着顾雪沉的手,把他指纹按在门锁上,让他亲手打开,家里没有亮灯,光线很暗,机器人全部关闭,保姆阿姨不在,偌大房子空旷而冷清。
开庭前,两个人都做好了坏的打算,许肆月甚至不敢想雪沉今天就能回家,她没事先准备,一切都是她每天独自生活的真实样子。
许肆月伸手去开灯,腰间突然被箍住,她来不及发出什么声音,顾雪沉就压下来。
她嘴唇有一点发颤,被他很轻柔地碰触,极有耐心地蚕食她的意志,她手里的包掉在地上,搂住顾雪沉脖颈,踮着脚把自己往上送。
她想投入,又忍不住想看他,亲一下,她就睁开眼看看,确定眼前这个人是存在的,不是她每个晚上惊醒的梦。
顾雪沉缓慢地厮磨,让她渐渐顾不上别的,任由他吮吻,他又忽然退开少许,在昏暗中呼吸很重。
许肆月委屈地拽他:“怎么停了,再亲一下,我都快忘了接吻的感觉……”
最后一个字没能说完,顾雪沉的手指扣上她脸颊:“看来适应了。”
许肆月一怔,气息混乱地注视他,心直蹦到喉咙口。
他湿润的唇再一次靠近,似命令又似央求:“张嘴。”
她下意识听话,他深重的吻就激烈覆上来,吮着她柔软的舌尖肆意深入。
彼此的外套被扯掉,贴身纽扣没什么章法地解开,许肆月身上滚烫,去拽他的腰带,宁静到只有喘息和缠绵摩擦声的客厅里,却突兀响起一道短促的咕噜声。
许肆月惊呆,几秒钟后更用力地搂住顾雪沉:“你就当没听见!”
但偏偏就是不争气,她平坦的小腹里又连着传出几声,婉转可怜。
许肆月要当场哭出来。
庭审的时间太久了,从早上持续到下午,她中间哪里有心思吃东西,一直饿到现在。
可这叫什么事啊!衣服都掉一半了不是应该干柴烈火翻云覆雨吗!气氛一触即发她这算个啥!
许肆月担心老公会失落,顾雪沉却拢起她散乱的衣领,直接托起她走去厨房,把她摆到料理台上,随即掀开她衣摆,俯下身亲了亲白净温软的小肚子:“等着。”
许肆月脸红到爆炸,转念想到连她都饿着,雪沉估计更不会吃,她忙滑下料理台去布置餐桌,在收纳柜里翻了半天,找出两瓶江宴以前送过的果汁,不知道从哪搞来的小众进口货。
雪沉病情虽然稳定了,应该还不宜喝酒。
许肆月倒了两杯准备好,跑进厨房抱住顾雪沉,四道菜相继出锅,她端着盘子,顾雪沉拥着她,到椅子边时干脆地把她拉到腿上。
现在灯光亮了,一切都无所谓遁形,四个月没有认真地看过他,许肆月失了神,手抚上他的脸,想问的话太多,一下子又哽住。
顾雪沉夹了菜喂进她口中,她就吻上去,把自己的分给他,于是他去端杯子,喝她倒好的果汁,把甜味蹭在她唇上,不厌其烦地纠缠。
许肆月舔了舔,莫名觉得有些异样,再抬头一看,顾雪沉已经喝下小半杯,她心里一紧,赶忙抢过来尝了一口。
……甜是很甜,味道不错,问题是怎么有股淡淡酒气反上来?!
许肆月不放心,拿过手机来果汁瓶子拍了个照,在网上搜索,一看就慌了。
卧槽,什么果汁,这是套着果汁外皮的果酒,酒精含量居然还不低,网友一连串地回复,说这是专门骗小姑娘的神器。
许肆月感觉到耳边的吐息不太对,转头就撞上顾雪沉的黑瞳,隐隐泛上了红色,她把江宴骂了八百遍,紧急给江离打电话:“雪沉不小心喝了酒,有没有问题?!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江离镇定,“他喝点酒没关系,只不过受之前病情影响,酒量很差,上次寿宴你应该还有印象。”
许肆月把手机扔一边,脉搏快了起来。
上次……雪沉对她表白,是她至今只见过一次的绝世小甜甜!
那这次……
身后,男人的鼻息炙热,重重压迫过来,贴在耳边支离破碎地说:“老婆,硬,好疼,你管管我。”
第72章
他的气息冷冽干净, 在搅进了浓重的欲色之后,荷尔蒙就成倍暴涨,紧贴的皮肤,湿热呼吸, 双臂若有若无的禁锢, 再配上这句话的内容, 让许肆月完全没有挣扎余地,当场缴械。
之前被压下的火苗重新上涨, 烧出更燎原的趋势。
许肆月扭头看过去, 顾雪沉乌黑的睫毛有点潮了,近距离逼视她,他浅淡的唇多了血色,又问:“我没骗你, 你管不管我?”
他眉心拧起, 露出一丝忍耐, 这幅神色在古画谪仙似的脸上,显得尤为禁忌和惑人。
许肆月喉咙干涩地咽了咽,正想说话, 顾雪沉就攥住她的手, 朝疼的地方压过去, 墨色眼瞳里晃着波光,眼尾的泪痣水珠一样要滴下来。
他直直地望她:“老婆不信,摸摸。”
……这他妈的,还让不让人活?
是可忍孰不可忍。
许肆月不甘示弱,翻身骑在他腿上,捧住他的脸就要反客为主,顾雪沉却突然停住, 像是想起什么极其要紧的事,一把揽住她的腰:“……不行,我老婆饿了,还没吃饭。”
他指尖都泛了红,拾起筷子,很稳地夹起菜放到许肆月嘴边,固执地给她吃。
许肆月欲哭无泪,她现在只想吃他,饭什么的可以先放放!
然而顾雪沉格外坚持,许肆月只好接过来,自己吃一点再喂他一点,他得到了小满足,清隽眉眼舒展开,又自顾自端起那杯果汁来。
这不行——
许肆月想去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顾雪沉竟然把剩下的大半杯一饮而尽,把杯子一放,“砰”的一声响。
许肆月精神当时就绷成了一条线。
小半杯他都醉了,满口虎狼之词,这全喝下去得什么样!
她紧张,不知道雪沉会对她——
顾雪沉兀自安静了几秒,冷白脸颊薄薄地红了一层,他双眼略显失焦地盯着她一会儿,低喃:“洗澡,我要洗澡,不洗不能……碰月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