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赫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待她演无可演,他才说:“晋枫找过我。我只是答应让他做一个专访,他就把你供了出来,还毫无保留地把你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我一直觉得自己看人的眼光很准,然而这回却看走眼了,这绝对是你的本事。”
听见这个名字,蒋遥顿时面无血色。这一刻她终于知道,无论自己怎么狡辩,在邵赫眼中也不过是一个笑话。
看着她惊恐又绝望的神色,邵赫语气平平地说:“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是一位优秀的演员。只可惜你把演技用在了错误的地方,因此你所收获的,也将会跟你所盼待的大相径庭。念在你也曾为公司作过贡献,我会对外宣称你是因档期因素辞演《无恙》,今后两年,苏媛会带着你去美国进修,希望你好好表现,不要再让我失望。”
蒋遥只觉得天沉地暗。所谓的进修,只不过是变相的雪藏,谁都知道观众都是善忘的,别说两年,就连两个月不露面,粉丝们也可能转投到别人的怀抱。她还想说什么,结果那个男人对她笑了笑,明明那么和善,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寒。
“你跟星望约了十年长约,我奉劝你,以后每做一件事、每说一句话都得深思熟虑过才好。”
蒋遥失魂落魄地离开后,杜羨宁才风风火火地赶到公司。搭乘电梯地时候,她看着飙升的层数狠狠地骂着邵赫那臭男人,昨晚明明说好今天如常上班,还特地叮嘱他一定要叫自己起床,结果他答应得爽快,今天还是重施故技,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
当她们出现在秘书室门口,里头正忙碌的众人立马紧张起来,不知是谁先站起来,其他人就跟着站起来迎接她,就差没大喊一句“邵太太好”。
面对这样的场面,杜羨宁哭笑不得,连忙跟欧萦说:“萦姐,你快让大家别这样!”
“好了好了,大家赶紧坐下来工作吧,邵……”望见杜羨宁那眼神,欧萦虚咳一声,连忙改口,“小杜你也回位置处理昨天拉下的报表,刚才你还没回来,我让小向暂时接手了。”
跟众人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同,向琳显然是有些小情绪的。杜羨宁跟她说话,她总是不太想搭理,毕竟两人关系这么铁,她也被蒙在鼓里,不高兴也是人之常情。
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杜羨宁特地推掉邵赫中午的邀约,拉着向琳到上次那家日料店。
服务员把她们领到同样的位置,坐下以后,向琳就说:“难怪上次我跟你说那些流言,你一点都不在乎,原来你不仅跟邵总有染,还是他最亲密的枕边人。”
说着,她把手伸向杜羨宁衣领,不怀好意地说:“今天比上次还迟了半小时,让我看看邵总昨晚有多卖力!”
没想到这丫头这么邪恶,杜羨宁根本来不及护着自己的领口,玩闹过后,她才说:“原来你没有生我的气。”
喝了一口玄米茶,向琳慢悠悠地说:“生气当然生气,不过我大量,转过眼就原谅你了。”
在公司跟向琳相处了几个月,杜羨宁真的把她当朋友了。一直没有跟她坦白,杜羨宁有点愧疚:“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
向琳真心实意地说:“我没有生气,真的。换作是我,我也不会把这么敏感的身份说出来。而且我交朋友向来不看身份地位的,我跟你交朋友,只是因为你是杜羨宁,而不是邵太太。”
刚刚经历过一场千夫所指,杜羨宁觉得这样真挚的话语特别让人感动:“琳琳,你真好!”
向琳受不了杜羨宁那肉麻的眼神,她打了杜羨宁一下,故意数落这个不长心眼的丫头:“我也是瞎了眼才交了你这个智商堪忧的朋友。我说你是不是傻,来公司上班居然背了个b家还没上市的限量版包包,难怪蒋遥把你盯上!”
说起这个害她被指骂的包包,杜羨宁就必须为自己喊冤:“你也说那是还没上市的限量版,我对包包没什么研究,根本不知道状况。我看那包容量大,装文件装合同装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行,于是就随手背着它出门了。我怎么知道邵赫居然弄来一个这么限量包,还不跟我说!”
向琳听了想吐血:“限量包被你当成公文袋,你可真行!不过邵总给你送的包应该都是用钱也难买的,不管你背起哪一个,结果应该都是一样。”
接到邵赫的来电时,杜羨宁正偷偷跑到收银台结账,她故意很久才接听,一开口那语气也是极为不善的:“做什么!”
邵赫自然知道原因,不等她指控,他已经主动保证:“下次一定叫你。”
昨晚他们很晚才睡,原本回到南明湾已经很累了,然而杜羨宁却诸多小动作,一会儿刷刷微博,一会儿又逛逛论坛,到半夜还拉着他商讨《无恙》的女主角应何去何从,害他也被鼓动得神经亢奋。
除了在大学时期跟关系要好的舍友谈人生,邵赫就没试过跟谁能够畅聊到半夜。这种无话不谈的感觉真的很好,他实在感到庆幸,可以找到一个能与自己产生共振的有趣灵魂。
今早望着她酣然沉睡的样子,邵赫依旧地舍不得把她叫醒,明知道她事后肯定像只炸毛的猫咪,但他还是轻手轻脚地关掉闹钟,替她掖好被子就回了公司。
“男人在床上说的话,真的半句都不能信!”杜羨宁气呼呼地说,察觉收银小妹正偷偷大量着自己,她压低声对邵赫说,“这次一定要跟你算账!”
“无任欢迎。”邵赫语气暧昧地回应。
两人吵了一会儿嘴,邵赫才跟她说正事:“我妈刚才打来电话,问我们今晚能不能腾出时间去看看慈善晚会那礼服,如果你没有约,那我就答应她了。”
“我可以呀。”杜羨宁下意识回忆他的行程,想起他今晚有一个饭局,于是提醒他,“可你今晚没有空。不过也没关系,我跟你妈妈去看就好,反正你那直男眼光也给不了什么好意见。”
“我还是去吧。”邵赫缓缓道,“少看你一眼,都怕你上了天。”
作者有话要说: 宁宁:我要顶着邵太太都头衔出(gao)场(shi)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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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上一次过来这家老字号, 是星望周年庆典那回。当时邵赫发大少爷脾气,一屋子的西服没一套看上眼,这回戴老板亲自作陪, 为他们给予服装上的建议。
趁着戴老板跟邵赫说话,杜羡宁静悄悄地对自家婆婆说:“这次的衣服数量好像比上次多了一倍, 戴老板肯定被吓怕了, 邵少爷来了这里还穿着原来的衣服离开, 要是传了出去,他这店也不用开了。”
确认儿子不会回头,任晚榆拆穿他的把戏:“哪里是看不上衣服, 他就是不想跟蒋遥跳开场舞。”
杜羡宁“呀”了一声:“我当时提议让他跟蒋遥跳的时候, 他好像还很乐意的。”
任晚榆轻笑:“他只是死撑着, 心里不高兴,脸上就装作不在意。他这种死鸭子嘴硬的人, 就该这样治治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把什么都放在心里。”
她们聊着聊着就走到另一区, 望见最显眼的位置摆放着那袭长款礼服, 任晚榆提议:“要不要试试?”
杜羡宁看了一圈:“好啊。”
几个工作人员同时过来张罗, 被簇拥着的杜羡宁任人摆布, 从试衣室出来, 她就有点认不出自己。
邵赫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听见声响,他下意识抬头, 两人一下子就撞进了彼此的眼里。
身后的工作人员替杜羡宁理着下摆,她温柔地提醒:“裙摆有点繁琐,邵先生要迁就一下邵太太哦。”
看着邵赫向自己走来,杜羡宁扬起下巴, 翘着的唇角带点骄傲:“好看吗?”
邵赫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他如常向杜羡宁伸手,将人搂过来的瞬间,触到一片细腻的他动作一顿。
如果说上次那镂空直腰际的黑色礼服让邵赫郁闷,那么现在穿在杜羡宁身上那裸.露整片后背的艳丽长裙,则更让他不满。垂眼看着杜羡宁那得意的小神情,他低声说:“过分了啊。”
杜羡宁当然不会选这条浮夸的长裙,但见邵赫这副不爽的样子,她故意说:“不过分点,又怎么让大家记得邵太太是什么样子的。”
任晚榆又给杜羡宁挑了几款礼服,回来看见杜羡宁已经换好新装,此时正笑意盈盈地望向自家儿子,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臭小子欲笑不笑的,虽然板着一张脸,但眼中满满都是爱意。
想起他第一次把杜羡宁带回家,任晚榆对这个女孩子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当时大家都催着他结婚,她以为杜羡宁不过是邵赫找回来演戏的,直至两个把证领了回来,她才发现这个姑娘很不简单。
这些年来,邵赫对自己的婚事一直只字不提,明明身边那么多优秀的女孩子,他好像全看不进眼。任晚榆开始只是旁敲侧击,后来按捺不住就明说了,勒令他赶紧考虑成家的事。
邵赫嘴上是答应,但却没有半点行动,最着急的时候,任晚榆巴不得公司里有什么激进又有心机的女艺人能把他勾到手就好。大概是碍于他那手段,还真没有谁敢乱来,她也私底下问过杨至益,杨至益每次都是那种无法形容的表情,语带无奈地告诉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每次得到这个答案,任晚榆有冲动找公司那帮女孩子聊一聊,她不懂这么一个优质男士摆在那里,怎么就没有一个主动的呢!她日盼夜盼,盼到小孙子都上小学,这小子还是没有消息,她差不多想放弃了。
直至老爷子病发,被召到病床前的邵赫终于肯见家里安排的对象。瞧他那态度,任晚榆就知道希望不大,结果如她所料,他很快把另一个姑娘领回家,还火速谈妥婚事,那效率高得让人不可置信。
任晚榆起初不明白,儿子怎么就像中了蛊一样,突然就对一个女孩子死心塌地,相处过后,她又似乎有点理解他,这样率真可爱的姑娘,确实招人喜欢。
只是,邵赫是个慢热又内敛的人,而杜羡宁又是一个表面大咧却又内心细腻的女孩,由于父母离异,任晚榆看得出她开始对邵赫是有所保留的。出于各自的原因,任晚榆挺担心他们闹矛盾,幸好两人能够撞出花火,感情也比刚结婚时好得多。
任晚榆静悄悄地看着这对小夫妻,这时戴老板走过来,笑着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邵夫人,您看您儿子跟儿媳妇多般配。”
“是啊。”任晚榆一脸满意。
听见他们的交谈声,杜羡宁和邵赫不约而同地回头,不给邵赫半点开口的机会,杜羡宁已经抢着说:“妈妈,他说你选的裙子很难看!”
任晚榆这才朝他们走去,拉着杜羡宁转了个圈:“别听他的,好看得很。”
邵赫说:“这裙摆太大,容易把人扳倒。”
跟杜羡宁交换了个眼色,任晚榆就说:“到场的都是聪明人,应该不至于连这么大的裙摆也看不见。”
邵赫又说:“这颜色太俗气。”
戴老板连忙接话:“这是今年最流行的色系。”
邵赫再度挑剔:“款式也很一般。”
戴老板很委屈:“这是品牌首席设计师耗时半年、做过无数次修改的作品。”
邵赫终于无言以对,他望向杜羡宁:“真喜欢?”
“嗯哼。”杜羡宁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看出邵赫已经妥协,她才改口,“不过我还是再试试别的吧。”
最终杜羡宁只选了一袭优雅的白色一字肩礼服,站在一身正装的邵赫身边,确实如戴老板所说的那样般配。
作为城中一大盛事,由几大家族联合发起的慈善晚会备受关注。秉承着低调做善事的宗旨,本场晚会不邀任何媒体前来采访报道,不过那些神通广大的记者,每年都会通过各种各样的途径混进会场,趁机挖掘某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承办晚会的酒店前庭是记者们的唯一拍照点,当城中富豪和名流从各自的豪车下来,记者们立即蜂拥而上,对着他们就是一顿狂拍。
邵赫跟杜羡宁抵达时,场面更是混乱。他们是近期最火的话题人物之一,加上这又是杜羡宁第一次随邵赫在公开场合露面,记者们嗅到头条的气息,就立即朝两人冲过去,一边拍照一边提问。
“邵先生邵太太,对于前不久闹的误会,两人有什么想说的吗?”
“听说有数十位大v博主在近日收到律师函,邵先生邵太太是打算就这件事向造谣和发表不良言论的网友追讨法律责任吗?”
“邵太太,邵先生一直没有公开您的身份,请问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吗?”
“您在星望娱乐给邵先生当秘书,是为了随时监督邵先生的感情状况吗?”
“当初两位低调成婚,是两情相悦、商业联姻,还是有别的苦衷?”
邵赫拥着杜羡宁,并没有理会记者们的提问,只是向他们礼貌性地挥了挥手,之后就在迎宾小姐的带领下步进会场。
母亲嫁入戚家,杜羡宁也随他们出席过很多类似的场合,对于一系列的社交礼仪,她通通了如指掌。她游刃有余地陪同邵赫在场内交际,作为新鲜面孔,所受到的关注并不比邵赫少。
跟外面的八卦记者不一样,在场的上流人士并不会以看戏的心态窥探旁人的私生活,跟邵赫溜了一圈,杜羡宁听得最多的就是星望那影视城项目。
经过孔语卿那小风波,杜羡宁已经知道这个项目有多重要。当他们跟一家环保公司的老总聊天时,她听见对方提醒邵赫要注意倾听某些业内人士的声音,并妥善处理其中的矛盾。待老总离开,她就小声问邵赫:“那个项目是遇上棘手的事吗?”
“常规问题。”邵赫没有多提,随后问她,“想好等下拍什么了吗?”
这场慈善晚会的主要筹款形式是拍卖,杜羡宁此前已经翻阅过拍卖手册,里头不是名家真迹就是罕见珍宝,她没什么兴趣,于是就说:“你决定就好。”
瞧她那无所谓的态度,邵赫笑道:“你不是想一战成名吗?”
杜羡宁挽着他的手,用只容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前段时间已经够高调了,现在还是降低点存在感比较好,我可不想天天出门被记者追着采访。”
像是认同了杜羡宁的话,邵赫随她沉寂地在位置上坐了一个晚上。身旁的人纷纷举牌,而他则毫无压力地静坐,后来杜羡宁也看不过眼,悄悄地凑过去说:“我只是说我不想出风头,不表示你也跟我一样,你好歹也举举牌支持一下慈善事业呀!”
邵赫对她笑了一下,继而悠悠然地说:“不急。”
他说不急还真的不急,直至拍卖结束,他亦不为所动,全然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杜羡宁有点吃惊,还没想得通,一位穿着端庄的中年男人向邵赫走来,并给他双手递上一份文件。
邵赫也没怎么看,直接在末端签上自己的名字。
杜羡宁扫了眼那加粗的标题,上面写的是“捐赠确认书”,她突然就明白邵赫那么沉寂的原因。
每年的慈善晚会有一个特别捐赠项目,就是无偿为协会内各个新设立的慈善项目提供初始资金。为表彰这样的善心人士,协会将为其提供一个企业宣传机会,根据往年经验,这个宣传方式就是在沿江建筑外墙投放巨幕广告。
目送那位工作人员离开,杜羡宁问他:“你对那巨幕广告有兴趣?”
邵赫却告诉她:“主办方今年换了个宣传方式。”
杜羡宁追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