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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在全天下都很忌惮谢无衍的时候,除了沈挽情之外,还有个人对谢无衍非常不尊重。
  那就是这本书原来的男主角,纪飞臣。
  到这个关头,两个人终于开始势不两立了起来。
  在沈挽情回门第一天的时候,纪飞臣非常热情地将人迎接到客房处,然后将手一指:“左边的房间挽情睡,右边的房间谢公子睡。”
  谢无衍:“不用两间。”
  纪飞臣:“需要两间。”
  “不需要两间。”谢无衍懒洋洋地说,“她睡相不好,我得照顾着。”
  沈挽情:……?
  无语子,你们男人吵架为什么要说我睡相不好?
  于是两个男人开始了小学生式吵架,先是有礼貌的互相讽刺,到最后不知道是谁先撕破了脸面。
  “我身为兄长还没同意把挽情托付给你呢。”
  “我比你强。”
  “…和这有什么关系!我没同意!”
  “但我比你强。”
  纪飞臣气得毫无男主的体面,他掌心一震,凭空握住一把剑,气势汹汹地拔了剑就要上前和谢无衍拼命,但是被风谣情拦腰抱下来:“别了别了,你真的打不过。”
  谢无衍悠哉悠哉地往沈挽情房间里走,然后被纪飞臣喊住——
  “谢国强!你给我站住!”
  “?”
  谢无衍眯了下眼,抬起手,缓缓地活动了下自己的脖颈,然后冷笑一声,转过身。
  沈挽情立刻抱住谢无衍的胳膊,将他往屋子里拽:“一起睡一起睡,不至于不至于。”
  虽然在沈挽情和风谣情的教育下,两个男人的战争稍稍有些收敛,但还是会在背后明里暗里的交锋。
  在饭桌上,纪飞臣会温柔地给沈挽情夹一筷子菜:“多吃点,你看看你,在魔殿都变得憔悴了,也不知道那里的人是怎么对待你的。”
  长胖了两斤的沈挽情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原本不喜欢吃这些东西的谢无衍难得地拿起筷子,也给沈挽情夹,还略带嫌弃地将纪飞臣夹过来的菜给弄走。
  纪飞臣又夹回来,谢无衍又给弄走。
  于是两人来来往往,开始僵持。
  沈挽情和风谣情一脸麻木地放下碗筷,看着两个人之间灵力涌动,乒乒乓乓一阵响,然后轰地炸开,碗筷菜盘飞了一地。
  风谣情:“纪飞臣,你给我滚出去。”
  沈挽情:“谢无衍!那是我最爱吃的土豆烧鸡块!”
  反正后来,这两个人被禁止上桌吃饭。
  于是他们开始下棋。
  两个人看上去非常有礼貌地坐在花园里,石桌上摆着一盘围棋,彬彬有礼地互相客气着,看上去真的像是温润的翩翩公子一样。
  “谢公子先下吧。”
  “多谢纪大哥。”
  “……你喊谁纪大哥?”
  “挽情这么喊你,那我也应当同她一样。”
  “谢国强你适可而止!我没同意!”
  于是两个人又打了起来,被躲在草丛偷看的风谣情和沈挽情双双拦下。
  不过谁都知道,纪飞臣虽然嘴上这么不待见谢无衍,但在内心里其实早就认可了自己这么个妹夫。心里那点不舒服,纯粹是作为兄长,看着自己带大的妹妹真的要被野男人拐走之后,有些舍不得而已。
  更何况,如果谢无衍真的想较真,单凭纪飞臣在回门当日送的那张横幅,就足够让他血洗玄天阁,哪里还会这么给面子?
  他变得这么收敛,倒不是因为他内心多么向善。
  纯粹是不想伤害对沈挽情来说重要的人。
  纪飞臣也正是知道这么一点,才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要把沈挽情,交付给其它人照顾了。
  某一日,谢无衍突然找到纪飞臣,难得地没有吵架,只是淡淡道:“去个地方,走么?”
  “去哪?”
  “天道宫。”
  纪飞臣沉默一下:“不告诉挽情?”
  “嗯。”谢无衍说,“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你帮个忙。”
  本来纪飞臣以为这会是一场恶战。
  但其实并没有。
  谢无衍一人一剑,从天道宫大门一路到内殿,步子都未缓下来。无论周遭的人在如何拼尽全力地输死反抗,都没有片刻停步。
  打着打着,天道宫的弟子突然领悟了。
  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比拟的对象,就算再来上千个万个天道宫,都没有办法触碰到他半根寒毛。
  纪飞臣知道谢无衍强大。
  但没想到他已经强大到这种地步。
  他分明,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忙。
  几乎没花多少工夫,谢无衍就见到了天道宫的掌门。
  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安静地坐在主座之上,背脊挺得笔直,望向谢无衍,胡子动了动,却没开口说话。
  谢无衍的剑指着他的喉:“带我去那个地方。”
  第七十七章
  那里是天道宫的最深处。
  密林环绕, 遮天蔽日,越往里面走,天光便越照不进来。从源头处蔓延出一股冷气, 比纪飞臣之前遇见的任何一股都更加阴冷。
  然后, 三人在一道石门前停下。
  门上刻着奇异的纹路, 即便还没有打开,纪飞臣仿佛能隐隐约约地感受到门那头的哀嚎。
  那哀嚎声并不清晰,不是在耳边响起, 更像是出现在人脑海中的一个声音, 掺杂着巨大的绝望。
  到底是什么东西, 才能爆发出如此之大的绝望。
  掌门将掌心划开,按在石门上,血液顺着纹路流淌。石门在一瞬间亮起红光, 大地震动,灰尘簌簌地往下落, 沉重的石门缓缓拉开。
  “呜呜呜——”
  哭声。
  怨气。
  以及那让人心底不由感到悲鸣的压抑。
  掌门没动了, 他沉默很久, 终于缓缓迈开步子,声音苍老:“纪公子, 我年轻的时候也同你一样, 意气风发, 不知天高地厚。”
  纪飞臣步子微顿, 却没说话。
  “那时我也有心意相通的道友,名誉、追捧,让我晕头转向,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自己举世无双, 谁都能救得了。”
  掌门领着人一路向前,边走边叙述着,可语气太平静,平静得好像不是在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当时一心想向天下证明自己无所不能,猎杀那些冥魔,就是我证明自己的方式。每只冥魔死去之后,会留下一粒魔丹。我取下的魔丹不计其数,吹捧、夸耀,让我觉得我当真什么都可以做到。”
  “直到遇见那只万年修为的通天心魇,那是一场死斗,天道宫派出一整支分支前去除魔,但却还是遭到重创。我们缠斗了三日三夜,终于,同伴赌上性命透支自己的灵力,给我创造了一个绝无仅有的机会,让我能够将其一击毙命。”
  “但那时,我突然发现。通天心魇不知何时掳走了我的师妹,藏在他的命脉之处。杀了它,我的师妹也会死。不杀它,堵上性命为我铺路的同伴会因反噬爆体而亡。”
  “我犹豫了,我做不出选择。”掌门停下步子,抬起头,看着不见天光,乌云密布的头顶上空,“然后,师妹死了,同伴也死了。因为我的犹豫,我谁也救不了。”
  “纪公子,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
  这是没有人能立刻做出答案的选择。
  “我知道你无法回答。”掌门转头,看着纪飞臣,“所以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至少在当时,我多么期盼有个人能替我做出选择,让我从那痛苦的矛盾中进行解脱。”
  “知道天道宫为什么叫天道宫吗?”
  “七情六欲并存的,不是天道,而是人道。天罚不会考虑你的喜怒哀乐,它是一个决断,必须要做出的决断。”
  纪飞臣:“我不知道怎么选,但我不会替别人做决断。”
  掌门:“你只是怕背上恶名。”
  纪飞臣下意识攥紧拳,抿了抿唇,却没开口。
  掌门大笑,转身看向谢无衍:“谢无衍,你看……”
  “别问我,我两个都能救。”谢无衍凉凉地扫他一眼。
  眼神里全是:就你这么菜还掌门呢。
  掌门:“……”
  纪飞臣:“……”
  挂逼破坏游戏体验了。
  谢无衍目的很明确,他似乎压根没有被掌门那一大段故事影响,而是径直走进了密林深处。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拨云见月。
  纪飞臣瞳孔微缩,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