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你没有效忠太子,我也没能看到你变成了什么样,但我知道你的身世就是你最大的禁忌,也许今生不同了,你可以去试一试。”
秦善起身,站在窗边良久,又坐回到卫婵沅对面,“阿沅,等我从北狄找了神医回来,就告诉你我的身世和我今生最大的愿望。”
“你也别劝我说,找神医没用的话,我不能眼睁睁看你死,我要试一试。我这一走,你照顾好自己,也许再回来的时候,已然不是今日的天地,但我相信无论发生什么,殿下一定会护好你的。”
秦善明显话中有话,不能明说,却在给她提醒。
拿起桌上的食盒起身,秦善道:“阿沅,答应我,若是明日查出了是谁害你,一定要告诉太子殿下。”
“阿善兄长,我知道该怎么做。”
秦善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晚,我不便久留,明日查出了结果,我派人送信给你。”
提着食盒,走在路上,秦善心头复杂,他现在很纠结,要不要把今天阿沅说的话告诉给太子,毕竟,明日他就要远赴北狄,这一去是什么样的状况,无法知晓。
他看一眼食盒,宫中都是明争暗斗,没有人会傻到大大方方去下毒,即使查出了哪种食物有毒,也不一定就是真正要害阿沅的人。
他很害怕阿沅并不能找出真正加害他的人。
第二日,天刚亮,德善堂一开门,秦善就提着食盒进去,说明了来意,在老板狐疑的眼神下,给了重金,让他早晨关张,只为他查毒。
两个时辰后,果然查了出来,秦善手书一封,连同太子令牌一同交给身旁的小兵。
而后又写了一封信,让他务必放好,只要宫中办丧,就找个恰当的时机给太子。
他仔细的想了想,这段时间,确实不能让陈逾白分心,而现在是何食物有毒,也查验出来了,阿沅起码能防范所有接触过这个食物的人,自会小心。
办好这一切,他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帝都。
昨夜对秦善说了那么多,卫婵沅反而睡的踏实了,心里的秘密有人分享的感觉实在不赖,她伸着懒腰,随口喊道:“文芯。”
“阿沅,文芯现在可不能进来。”
听见声音,卫婵沅吓了一跳,她头一偏就看见陈逾白和衣而卧在床边。
立刻坐起了身,赶忙将被子往他身上盖去,“殿下,为何不盖被?”
“我不冷,夜里寒凉,别把我身上的凉气渡给你。”
“那你怎么不喊文芯给你多拿一床被子?”
“我来时已经三更天了,怕惊动了清心殿的人,把你吵醒。”
卫婵沅低头看着困倦闭眼的陈逾白,咬咬嘴唇,给他轻轻掩好被子,想要下床。
却被他一把拽住,跌坐在他身上。
“阿沅,你做什么去?”
手被他握住,腰被他拦着,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颊,略显疲惫的脸庞映入眼帘,心砰砰跳个不停,悸动中夹杂着心疼,为他拨去嘴角的碎发,“我让文芯给你熬些姜茶暖暖身子,你定然是冷着了,小心生病。”
陈逾白闭眼,将卫婵沅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上,“那姜茶可暖不了我。”
下巴在她的头顶蹭一蹭,“这几日没见你,我真的冷的不得了,但看见你,我就不冷了,现在觉得暖的不得了。”
卫婵沅干脆趴在他的怀里,任由他搂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他的碎发,“殿下,那些积压的事物都解决了吗?”
陈逾白一下子撑起身子,将卫婵沅压在身下,“小丫头是不是想要我陪了?事情马上就结束了,很快,我就给你,你想要的生活。”
想要的生活吗?卫婵沅笑了起来,“殿下知道我想要的什么样的生活吗?”
“我知道,我给你。我会为你清后宫,我会给你至高荣耀,我只想要你在我身边永远也别离开。”
陈逾白深深看着身下的人,闭眼,轻轻的吻了上去,这个吻极其温柔,浅尝辄止,就像是山间的溪流,不带一丝情|欲 ,流淌着清淡的温馨。
“阿沅,这一天不远了。”盼了两世,他想要的一切都触手可及,心中既害怕又期待。
卫婵沅垂眸,“殿下,那日娄汐月来,说想让我替她向你求情,娄老将军回来后,她想回将军府住几日。”
陈逾白起身,微皱眉头,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薛家和娄家务必要稳住,所有的一切都要等他坐稳皇位后才能从长计议。
“阿沅,我不愿意做飞鸟尽,良弓藏,绞兔死,走狗烹之事,他们的子嗣我自会善待,却不会以夫君的身份善待,是赐一桩别院了此一生,还是假死出宫过她们自己想要的生活都可以,今后我也永不纳妃,有你一人,足矣。”
卫婵沅从背后揽住他,双手围在他的脖颈下,喃喃自语:“今生,我终于爱对了人。”
陈逾白算是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她的心中既感动,又纠结。
感动他为自己永不再纳妃,纠结自己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可活,是否应该有一良人继续伴他左右。
秦善说的没错,她真的很留恋。
陈逾白回头,久久看着她,开口说道:“阿沅,我们要个孩子吧。”
第96章 查清
是的, 他想要一个流淌着他们血脉的孩子,好好将他抚养长大,绝不会再让他受自己受过的那些苦楚,让他成为一位明君, 把这大好山河交到他的手里。
卫婵沅却沉默了, 在这个世界上, 她本以为自己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但是现在她发现, 自己留恋的真的很多, 她实在不想再留下一个孩子,让她更加留恋。
一个出生了,却在不久就要失去母亲的孩子,该有多可怜, 她宁可那个魂魄去到一个父母双全的人家, 多好。
但看着陈逾白那双期盼的眼睛, 又怎么能忍心拒绝呢,这个男人还一心幻想着找回神医救自己,殊不知他让秦善做的都是无用功。
那天, 她只告诉了秦善自己重生, 并没有说自己是因为救陈逾白而经脉紊乱的, 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的埋葬吧。
“好,等殿下忙完这段时间。”
陈逾白高兴的一下子将她抱起来在房间里转圈,“阿沅,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了。”
“那,殿下是不是一会就又要走了?”
陈逾白将她放在梳妆台前,轻弹一下她的额头,“是有件事, 耽误不得,虽然希望它早点结束,但还是在满月宴后比较好,否则满月宴会受到影响。”
卫婵沅思索片刻,结合秦善之前说的,突然就明白了,近日听说陛下身体欠安,已经许久不早朝了,想来并不是欠安那么简单,也只有皇宫的丧事才能影响到重臣的红事。
看破不说破,她自然也是知道陈逾白自有安排,前世她被禁足宫中,知道的时候,陈逾白已经登上了皇位。
这场争斗,何尝不是一场生死之战,现在她要做的就是不让他分心。
”阿沅,我给你画莲花瓣吧。”
卫婵沅乖巧的点点头,抬起头,闭上眼睛等着他落笔。
陈逾白嘴角微翘,拿起沾了胭脂的细毛笔,扶住她的下巴,在眉间细细描绘。
莲花瓣画好,笔还没放下,不等她睁眼,陈逾白轻啄了一下她的嘴唇。
卫婵沅猛然睁眼,忍不住笑意,似乎对这个突袭的吻很受用,却又不想让他得意,故意岔开话题掩饰,“这几日我酿了好些桂花酿,”话还没说完,脸就已经红彤彤的了,“等过完满月宴应该就能饮了。”
陈逾白总是看不厌她这一副娇羞的样子,又轻吻了一下,就想看她的反应。
卫婵沅实在没想到还有第二下,瞬间愣住,“殿下,你……”
“唔……”
这第三次吻上来,却不是蜻蜓点水,而是细细柔柔的吻了起来。
他知道自己今日是有些放纵了,可是几日未见,见她时就忍不住的想靠近。
“殿下,殿下。”
吻被打断,陈逾白保持着拦住卫婵沅的姿势问道:“何事?”
何六安站在门口心里焦急,说好了巳时要排阵,太子非要连夜回来,现在眼看着时间来不及了,也不见太子出来,骑兵营十几万兵将等着的,实在不好再耽搁。
“辰时将过,殿下,我们该走了。”
卫婵沅说道:“军务要紧,等殿下忙完了,一起参加小侄儿的满月宴。”
只要一想到太医说的话,陈逾白心中就酸楚难忍,他把所有的期望都寄托于秦善能把神医找回来。
紧紧搂了搂怀中的人,“只要我知道你是平安无虞的在这里等我,我的心就格外踏实,就什么也不怕了,就能够心无旁骛的去做事情。”
“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等你把一切都处理好。”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她只想成为他的动力。
“殿下,我们该走了。”
何六安在门外急的直跺脚,这几日的军队操练有多紧张,他是知道的,除此之外,皇宫里的禁卫军也都重新布防了,虽然太子不说,但他能感觉出来,骑兵营的将领们都能感觉出来,即将有事情要发生了,在这样的状况下,所有人对每一次的排兵布阵都格外重视,身为主帅的太子要首先以身作则。
昨晚他就应该劝住,可是太子对太子妃是如何的感情,他也知道,最后就只能逼的自己在这里干着急。
陈逾白抚摸卫婵沅的脸颊,依依不舍,“怪不得君王从此不早朝,日日愿在温柔乡。”
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却又在门口转身又看了一眼。
陈逾白走后,卫婵沅独自坐在铜镜前,看着眉间的莲花瓣呆愣许久,复杂的情绪涌在心头,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是压抑着,努力着什么都不去想。
不知过了多久,文芯拿着一封信小心的推门而入,看见坐在铜镜前的卫婵沅说道:“我以为娘子还在懒床呢。”
卫婵沅回过神来,“文芯,为我梳洗吧。”
“娘子,有人送来了这封信,说是秦郎君送来的。”
卫婵沅神经一紧,“拿过来。”
读完信,她努力平静自己的心情问道:“今日娄侧妃的糕点可送来了?”
“刚送来,娘子早膳可是要用?”
“从今日开始,娄侧妃送来的糕点都单独放起来。”
文芯忙问道:“是这糕点有问题?”
卫婵沅点点头,“文芯别紧张,这件事也许有蹊跷,娄汐月不可能这么傻,这么明目张胆的下毒,这件事还需要细查,但切不可打草惊蛇。”
“我现在就去禀告殿下。”
“不,这件事现在千万不能让殿下知道。”
文芯有点着急,“娘子,若是不告诉殿下,我们该怎么办?”
“别慌,我现在不是还好好坐在这里呢。你先去正殿看常禄今日跟没跟殿下出宫,如果他在,请他过来。记住,别乱说话。”
文芯慌忙跑了出去,等她带着常禄赶来的时候,卫婵沅已经梳妆完毕,坐在软榻上看书。
屏退左右,卫婵沅看着两人说道:“现在我说的话,不可告诉给其他人,尤其是不能告诉给太子。”
常禄端着小心说道:“太子妃,这……”
卫婵沅笑了,“常禄,你以为我要说什么呢?你是太子最信赖的人,我不让你告诉太子,自然是为了太子好,要是你不愿意,现在就可出去了。”
常禄脑中飞快的转动起来,太子妃喊他来,肯定是有理由的,究竟是什么事既然告诉给了他,却让她不告诉给太子,他心中实在不安。忙跪地说道:“常禄知道太子妃对太子真心一片,常禄答应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