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兴帝却丝毫没有被说服的意思。
那人正要被拖出门,褚琰忽然道:“等等,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承兴帝这才给了个手势让他们停下。
褚琰:“那帮书生说儿臣不学无术,乃是身在民间不知隐情,说儿臣脾气不好,乃是人云亦云,说儿臣奢靡挥霍,乃是不知道儿臣所用银钱都是靠陶乐坊赚来的私钱,可这造谣王妃白日醉酒出入小倌馆……这儿臣便必须得替自己的王妃证清白了,恳请父皇传那几位书生入殿,儿臣想审审他们到底有什么证据。”
承兴帝想了想:“准。”
书生一共五位,看上去非国子监的贡生,身边跟了一个打扮女气的瘦弱男子,显然便是那倌人了。
刚踏入大殿,那小倌便被这肃穆的气氛和两排的士兵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皇帝让他上前,他便从殿尾一路爬到中间,嘴里念叨着:“我不干了,我不干了,圣、圣上,不不不关奴的事啊。”
“什么事不干了?”褚琰淡淡问。
小倌说得断断续续:“他们,他们几个让奴,污蔑安王妃,是,是奴这里的常客,馆里的弟弟妹妹都在他们手上,奴从小,没了爹妈,把馆里的人当亲人,奴也是,被逼的,圣上开恩,求圣上开恩,求圣上救救奴。”
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连那五个书生都傻了眼。
还是头一回见传人证上台,结果证人一上台就自己吓得招了的事。
“看来也不用审了。”褚琰倒是淡定如初,“不过我还是要确认一下,他们说亲眼所见王妃入了你的房中,是何日何时?”
小倌想了许久,哆嗦着道:“他们让奴说是初八午时半,可初八那日,那日奴记得,奴是接了别的客的,馆里的人都能作证的啊。”
“初八……”褚琰挑眉,似在回想,“那可巧了,儿臣记得那日得父皇召见,用完膳便带着柳岐一同入宫,柳岐可是一直都在儿臣眼皮子底下呢。”
承兴帝阴沉着脸,直接下了判决:“来人,将这几个书生押进天牢,拷问幕后主使,这小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打五十大板。”
褚泽闭了闭眼,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
玩不过褚琰他尚且能接受,本就没指望能拿这么件事撼动褚琰的根基,只是玩一玩诛心的把戏罢了。
可承兴帝的态度才是最令他震惊的。
父皇连前因后果都不屑问,直接便将一个五品官员打成了“逆臣”,不由分说便是“问斩”。
他庇护褚琰,竟庇护到了如此地步!
褚泽忽然有一种预感,他担心自己永远也找不到与褚琰抗衡的机会,并非因为父皇的偏宠,而是因为褚琰有本事做到让父皇如此偏宠他。
第67章上元
出了大殿,褚琰与褚泽在拐角处相逢。
褚泽是要回后宫,褚琰则是要去后殿处理政事。
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看了彼此一眼,褚泽先笑了一声道:“大哥今日真是有备而来啊。”
褚琰:“本不欲如此,奈何有人非要把麻烦送上门来,不得不防……四弟可愿听个明白?”
褚泽默了片刻,道:“请。”
其实褚琰并没有刻意去算计褚泽入网,现在的褚泽还不值得他为此费心思,家国大事比他重要个一百倍。
破绽露在裘自华身上。
在褚琰离京后,李凭瑞和靳苏便一直帮褚琰暗中盯着裘家,并追查他们身后的人是谁。
所谓裘自珍攀上了商人老爷,其实正是靳苏安排的,方便将这两个人的动向时时掌握在自己手里。
果然裘自华刚被赎出来没多久,便出现一位“东家”与他联络。
“东家”应当就是当初让裘自珍指使映梅上门挑拨离间的幕后主使,因为除了这位,也不会有人去关心一个贱奴的死活。
裘自华这样无足轻重的人物,又被皇帝亲自贬为奴籍,唯一剩下的利用价值便是添堵,以及送死,比如利用他的仇恨让他做替罪羊什么的,到时候所有人只会认为这是一场报复,而不会想到另有主谋。
可换句话说,幕后之人连这样的小人物都要留着用,那他处境也真是非常寒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