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四方各有统领,而位处北方的北阴酆都大帝是其中地位最高的一位,他长居于罗丰山上,北方地界的事务基本交给下属打理。
陈岭来到罗丰山脚下,仰头望着那嵌在巍峨大山上的天梯,心里直打鼓。
好在,刚一抬脚,眼前多了个络腮胡。
北方鬼帝急忙弯腰行礼:“大帝。”
一直默默跟随的德牧用鼻子喷出一股气,脑袋别开,没有行礼的打算。
陈岭尴尬的瞪了它一眼,忙要行礼,被酆都大帝扶了一把。
大概是那一脸络腮胡的缘故,陈岭总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凶,还有一种面对长辈时的拘谨,“见过北阴大帝。”
酆都大帝颔首,眼睛一眯,眼角多出几道褶子,“我知道你此行目的,走吧,我与你同行。”
见对方转身,陈岭立刻亦步亦趋的跟上。
德牧抬脚意图跟上,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挡住去路,任它如何抓挠都没用。
北方鬼王自知没有跟随的资格,安静的站在原地目送。
当他目光扫过青年手腕上那若隐若现的红绳时,笑着感叹:“咱们的万年老光棍总算是找到人要咯。”
德牧扭头冲他呲牙,二话不说扑上去,直接把北方鬼王最爱的袍子撕咬了个稀巴烂。
有了酆都大帝接引,不过眨眼就到了罗丰山顶。
这地方四周冰寒,却一点不冷,放眼望去便是那座繁华的鬼城和四周绵延巍峨的山脉。
陈岭安静地跟在后面,平静的心跳不知何时变得急促,他连忙闭眼做了个深呼吸。
“紧张?”酆都大帝低沉浑厚的声音传来。
陈岭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有一点。”
他舔了舔嘴唇,低声问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肉体上的伤不算什么。”酆都大帝道,“要紧的是聚集在他体内的阴邪之气。”
陈岭抿了抿嘴,按捺下心头的担忧:“能拔除或者压制吗?”
酆都大帝意味不明投去一个眼神:“那得看你。”
陈岭愣怔:“看我?”
酆都大帝:“你可知他为什么会留在阳间庇佑江家?”
陈岭老实的摇头。
“他生来就浑身带煞,戾气深重,若不是东岳大帝悉心引导,只怕早已入魔。”酆都大帝抹了把络腮胡,眯着眼回忆道,“大概是他生来就非人形,对旁人的七情六欲和性命安危态度冷淡,没有同理心,更加没有慈悲心肠……”
没有慈悲心的人,何以渡苍生?
为此,东岳大帝亲自把江域带去人间,挑了一户善良的农户寄样,希望他能切实的体味到世间冷暖。
那家农户,正是江盛行的先祖。
农户接受了“仙人”所托,把江域当成儿子一样对待,驾鹤西去后,也不知江域是真的感念“养父母”的恩情,还是觉得人世乏味,便选择了与农户夫妻俩一起安葬。
但因自己并非真的江家人,他不愿入祖坟,便让农户的后人另外为自己择了一处安葬。
他长眠于地下,清醒时便起来看一看,走一走,感受市井生活。
说到这儿,酆都大帝笑了一下:“大概是世间百态当真令他动容动心,一次醒来,恰逢东岳大帝生辰,父子俩见面……对了,你或许不知道,东岳大帝将江域收为了义子。两人谈话时,不知怎么说起了婚配的事……”
陈岭心头咯噔一下,不会是什么狗血说亲桥段吧。
果然,酆都大帝摸着络腮胡道:“那小子虽然性格沉稳,但到底是个年轻人,竟然主动问起了自己的姻缘。”
陈岭默了默,问道:“请问一下,那大概是多少年前?”
酆都大帝仰头思索几秒,“二百三十六年前的三月二十八,农历。”
陈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