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报完信的桑可来到太子府邸,恰好撞见了前来寻求燕简庇护的常边缇。
不过这也并不令人意外,毕竟之前他直系上属便是汶逸郡王,一直庇护他的郡王突遭此横祸,尸首异处,皇后母族也满门被灭,尽数被牵连,也不知是谁得罪了谁。
常边缇没有那个空闲去为皇后,亦或是皇后的兄长,自己当初的主子汶逸郡王悲伤哭泣,此时无依无靠的他急需一个能庇护他的主子,不论是谁。
而无疑,汶逸郡王当初所效忠的主子,太子殿下,便是最好的选择。
索幸,太子殿下并未拒绝他,甚至许诺他诸多忠诚的好处。他将心收回肚子里,起身告辞,不曾想便遇见了桑可。
看着他那白皙而精美的面容,不由自主,脚步便走了过去,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当真不记得我了?”常边缇扯起唇角一笑,脸上多出的赘肉便格外明显,透着一股令人反感精光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显而易见,他看见桑可十分兴奋,脸上的愉悦甚至都掩藏不住。
“……”面无表情的桑可幽幽地盯着他,良久,在他终于忍不住要垮下脸,再次开口时,桑可忽展颜一笑,“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
汶逸郡王为何会落此下场,不就是因为他当初力保下你,还为了你,多番与当时还是王子殿下的王上作对么?
桑可至死也忘不了,彼时倚靠着微服出巡的王子殿下才得以活下来,那汶逸郡王鄙夷而轻蔑的眼神,仿佛一辈子都高高在上,高贵得不染半分尘埃,而他,就该是地底最肮脏的,可被肆意凌辱践踏。
他恨那高高在上的汶逸郡王,然而,是谁亲手将他扯入这肮脏地底的呢?
常边缇怎能体会到面前“美人”的心绪,“她”这一笑,就险些将常边缇迷得不知今夕何夕,他一把抓住桑可的手腕:“当初她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说死不见尸我便不信,她们非说什么,你的尸体被野狼分食,再也寻不到了,我还为此伤心了许久……”
桑可听着他“苦诉衷肠”,听到“被野狼分食”之时,略略眯起眸子,掩过那一闪而过的凛冽杀意。
“好在你没事,那些嘴碎的婆娘,倘若我还在峦城,必要好好教训她们,将她们的舌头都割了去喂狗。”
没事……自然没事,他当然没事。只是可怜他的阿姐,彼时为了护住愚蠢的他,被肆意凌辱不说,最终死了却还是落得那样的下场,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桑可眸光幽幽地盯着他握着自己双手的肥胖粗糙的大手,眼里的光亮犹如瞬间被什么阴鬼侵蚀般,一片漆黑遍布瞳孔。
脑海中只遍布着一个念头——“杀了他”。
待那点点的亮光重新回归时,常边缇已经口吐鲜血,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也不知还有没有活下去的能耐。
桑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良久,如同才拿回身体控制权般,抬起脚,精致而漂亮的黑靴缀着金色的链子,一脚踩在那常边缇的脸上时,他仍有些许不适。
“啧,弄脏了鞋子可怎么办?”
说着,他抬起脚。被狠狠教育了一顿的常边缇不知为何,印象中的娇柔美人,几年不见,竟是变得如此力大无穷,还练就了那诡异的身法,想他也是有着不俗的武功,然而方才在他面前,竟是毫无招架之力。
他才从太子殿下那里博得庇护,怎能甘心就这么死在这小美人的手上?原本无尽的恐惧与不甘在听到这句话时,陡然又燃起了希望,正想挣扎着说些什么。
那桑可抬起脚,低头看了眼躺在地上肥硕的身躯,冷冷地扯了下唇,随即,重重一脚,携带着汹涌的内力,朝他的脑袋上踩去。
太子殿下听到动静赶来,只看见了桑可一脚将常边缇头骨踩裂,脑浆与鲜血横流。
“你……”燕简动了动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他之前便说过,汶逸郡王和桑可便如同的他的左右手,如今莫名其妙失去了一只手,心情可想而知。
他也不愿再管桑可同这常边缇发生了什么争执,有什么恩怨。常边缇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货色,杀了便杀了,无伤大雅。
桑可见状,却不禁莞尔,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显得有些诡异而森冷。
……
宫中
“果然是他!若非是他,独剑山庄为何无缘无故对皇室中人动手?当初燕简遭那横祸,大约也是燕桓从中作梗!”皇后冷冷地道,“好你个燕桓!枉本宫当初对你百般善意,即便不曾优待,也不曾有过亏待,你却唆使那江湖中人灭我满门,此仇……此仇不共戴天!”
“皇后娘娘,一切都未查明,何必急着下此定论?”外面忽然传来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紧随着,一袭素衫,打扮并不华丽的淑妃缓步而来。她看了眼一身素白的皇后,扯了扯唇角,没有多言。
皇宫内除非是帝后薨逝,即便是公主,离世也不能在皇宫中公然披麻戴孝,这皇后倒是任性。不过,思及她如今不仅唯一的女儿没了,自己的亲人家族也在一夕之间离她而去,其心中之悲痛,倒也可以想见。
也许正是因此,皇上才特准的吧?
“没有查明?还需查么?一切都摆在眼前!”经受了巨大刺激的皇后再也没有往日的雍容华贵,瞧着她这模样,倒是让人唯恐她下一刻便化身市井泼妇,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