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梓尘低头不语的样子让张承文怒火更盛,口不遮拦的,不小心就说了重话:“人吧,还真是个很贱的生物。”
郭梓尘脚步顿了顿,却没说什么,径直关上门走了出去。下楼时正好黄昏,夕阳下医院的花园景色很好,虽然显得落寞,却让人不自觉流连。郭梓尘停下脚步,走到长椅上坐下,盯着远处的花丛。
要不是张承文问,他从没想过柯琛死了他会不会难过。至于为什么下意识就说出“他不能死”这几个字,可能只是担心他弟弟和小可。林海临死前把林星沐托付给自己,可这么久以来他没去看他一眼,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过得怎么样,辜负了林海的嘱托,没能偿还林海的恩情。而小可那个孩子,因为他,从小就和母亲分开,小小的孩子受了太多罪,他不能再失去父亲。
郭梓尘想不明白张承文为什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像在开玩笑,可还是勾起郭梓尘心里的酸涩。健康的人随意把死亡挂在嘴边,可想活的人却没有延续生命的资格。掏出口袋里那张诊断证书,突然就流出眼泪来。不是他多愁善感,只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自己最清楚。
其实从他开始嗜睡,就已经感受到身体在逐渐破败,果然,医生告诉他以前破碎头骨附近的组织发生病变,长了脑瘤。要是以前,他可能没什么反应,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反倒会开心,会释然,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再也不用强撑了,可…现在的他却舍不得,舍不得张承文给他的温暖,舍不得那两个奶声奶气叫爸爸的孩子。
后悔当初和张承文在一起,一时的贪恋造成现在无可奈何的悲哀。受过别人的温暖,连周围的草木都变得鲜活起来,盯着花圃外侧最艳丽的那朵兰花,都不忍心和它道别,更何况是他牵挂的人。
【作者有话说】:快完了,没多少了
第82章求婚
张承文肩膀上的夹板拆了以后就出院了,改在家修养。那天之后,很明显郭梓尘对他不像以前那般任性了,自己有意无意的玩笑话他都会认认真真的回答,再也不说风凉话讽刺或者笑着打趣,张承文暗自懊悔,找机会和他道歉了好多次,可还是没能挽回郭梓尘对自己逐渐疏离的态度。
张承文心里的悲凉的,他讨厌郭梓尘表面上平平静静的和自己过,心里却筑高了城府把自己封闭起来,让他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有天傍晚,张承文提前接郭梓尘下班回家,要跟他好好谈谈。
本来心里有点窝火的,可见郭梓尘刚坐上车就盖着毯子枕着自己大腿睡着的模样,又软下心来,原本那点质问也再说出口了。
总怕郭梓尘还爱着柯琛,哪一天就会抛下自己和两个孩子再次回到柯琛身边。这种慌张感随着柯琛的出现更加强烈,况且柯琛对自己下了死手,他也必须做些什么来保卫自己的爱情。
本来早就安排好了,可是现在看着郭梓尘,他又犹豫起来。张承文轻轻揉着他软软的头发,闭上眼睛想,是自己过于患得患失了,他不该不信任郭梓尘的。
第二天早晨,张承文刚从浴室出来,正撞见郭梓尘攥着个小药瓶拧上盖子,旁边放了喝剩下的半杯水。郭梓尘注意到他后,慌慌张张把药瓶塞进口袋,一副赶紧藏起来的架势。张承文皱眉,走过去掰开他的手把药瓶拿起来看。药瓶上的标签是郭梓尘以前吃的一种缓解神经紧张的药物,松了口气,在他旁边坐下,问:“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大了?”
“没有。”郭梓尘道:“你出事,吓着我了,没什么大事,就是晚上有几次做了噩梦。”
张承文心里不是滋味,站起身来穿衣服,跟他说:“今天别去上班了,我们去医院看看。”
“别!”
这话说完郭梓尘自己都愣住了,意识到情绪过于激动之后又软下声音来:“不要大惊小怪,我没事。”
见张承文还是那副皱着眉头一脸担忧的表情,想到什么,转移话题道:“小婧她们什么时候来?”
这么一问,张承文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把手臂上搭着的外套放下,又坐了回去,答:“下周五晚上。小婧,我大哥二哥,还有伊万哥和弦音,都来。”
说着说着耳根冒出点红:“咳…那天晚上司机接你,我就不去了,你记得早点回来,不要加班。”
郭梓尘神情恹恹,没太注意他的表情,点头应和道:“好。”
还想再嘱咐他那天一定要早点回来,手机响了起来。张承文看一眼来电显示,一瞬间脸颊都发烫起来,扶着椅子在郭梓尘脸上亲了亲便站起身往外走:“我出去一下,你身体不舒服,今天在家休息一天。”
张承文开车到了gt珠宝设计总部,大楼外面设计总监米切尔正在门外等他。
“你就说哥们我够意思不吧。”米切尔是张承文在意大利留学时期的舍友,算是他很铁的一个朋友。搭上张承文肩膀,米切尔继续说道:“刚从德国加工完,马上就给你弄回来了。”
二人进了大楼,一路上许多员工跟米切尔问好打招呼,米切尔无心应付,微微对他们点头便带着张承文快步进了办公室,迫不及待得把桌上放着的精致丝绒盒子递给他。
“够意思吧?你设计图上那粉色蓝宝石,我跑遍了克什米尔钻矿,亮度,色泽,纯度,都是最好的,保准你在哪儿都找不出第三块来。”
“告诉你,老子去那会正好赶上印度和巴基斯坦在克什米尔的驻军起冲突,战火纷飞的,差点就回不来了我。”米切尔见张承文握着盒子愣神,白他一眼,也不再跟他诉苦邀功了,夺过盒子替他打开,用力拍他没受伤的另一侧肩膀:“这戒指,您老满意可否?”
张承文盯着盒子里乖乖躺着的对戒,心里突然就涌上股酸涩,他和郭梓尘一路走来,太不容易。戒指设计图是他留学期间完成的,那会柯琛刚结完婚,郭梓尘和他分了手,张承文觉得自己机会来了,一天到晚想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追求,纠结来纠结去,最终设计出个对戒出来。他导师无意间看到这草图,大为赞叹,没几天就有好几家奢侈品牌前来买设计求合作,都被他一一拒绝了,心里得意得想,这是将来他和郭梓尘的婚戒,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对,其他人别想指染。
只是后来他回国时,柯琛和郭梓尘又在一起了,他也就没了机会,把这设计图锁进抽屉里再也没拿出来过,直到郭梓尘在岛上出事之前,心血来潮就联系了米切尔,让他把戒指送去德国老工匠那里加工出来。从找材料到镶宝石再到花纹雕刻,花了好几年时间,中途张承文又动手改了好几次,导致拖了现在才完工。
米切尔勾着张承文脖子贱贱的笑:“这天价戒指你可得看好了,别过两年突然再让我做新的到时候我可就不管了,别怪我没提前跟你说啊。”
张承文懂他意思,神情严肃地点头,嘴上却不饶人:“最近离婚官司打怎么样了?不过我一点都不担心,毕竟都第三次了,你也有经验了。”
米切尔脸黑下来,作势抢回递出去的戒指,嘴上骂:“一天不气我你就难受!”
张承文回他个同样贱贱的笑,拿着戒指往外走,边走边跟他摆手:“下周五晚上记得来。”
米切尔一乐:“必须去,我还等着看求婚翻车现场呢。”张承文回头瞪他一眼,转身又走了。
之前说的下周五没几天就变成了人们口中的“今天”。下午,张承文家花园里坐满了人,热闹得很。
花园中间摆了条长长的西式餐桌,旁边还有餐车酒车和花架,管家正指挥仆人们把刚做出来的糕点摆上,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在举行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