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启明缓缓道:“谢谢你们关心小溪,我会设法弄清楚这件事儿的。”
岳欣荣:“请团长放心,以后我们也会多留意的,而且绝对不会让林溪知道的。”
谢启明点点头。
这时候林溪已经买了一大饭盒菠菜回来,她开心得很,“师傅给了我两大勺子,真是太过瘾了,来,你们都一起吃。”
她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刚才说什么,怎么感觉气氛有点诡异?”
岳欣荣:“说外宾呢,嫂子你和团长慢慢吃,我们先走了啊。”说完她俩就端着饭盒跑了。
林溪:“……”她瞅了谢启明一眼,“鬼鬼祟祟。”
谢启明侧首凝视着她,看了一会儿,开始慢慢地吃林溪买来的菠菜,“很新鲜,很好吃。”
林溪:“那是,劳动的果实最香甜嘛。这可是学生们自己种的。”
谢启明却有些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是她晚上会哭,还是睡觉做梦的时候无意识的哭,那她得多伤心?她心里积压了多大的事儿?
他心疼。
他握住了林溪的手,温柔而沉静地看着她。
林溪:“怎么啦?”就很疑惑啊。
谢启明:“想你了。”
林溪被他这么直白的眼神和话语弄得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她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这不才三天没见嘛。”
谢启明就没再说什么。
吃过饭,两人先去未名湖散步,交换一下信息和一些想法,林溪还给他讲了几个小故事,谢启明则给她讲了一些新的国际新闻。等差不多消化了,两人就回蔚秀园去。
有人给林溪送来了明天迎外宾穿的衣服,还是工人装束,靛蓝色的工装。这就等于这时候的礼服一样,正式场合就穿上。上一次国庆大□□的工农兵学员队伍也穿这个,解放军学院还有意见呢,觉得自己是军人不是工人,最后还是校领导说他们是代表工农兵学员去的,大家才穿上了。
林溪把蓝色的工装穿上,问谢启明,“你觉得我穿工装好看还是军装好看?”
谢启明看了她一眼,“穿裙子最好看。”
其实林溪都没机会穿裙子,她也没裙子,不过她双腿又细又直,腿型又美,穿裙子自然会很漂亮。谢启明直接把她沐浴后裹着布单子的形象约等于穿裙子,脑补一下觉得各种裙子都好看。
他可不敢说不穿的时候好看,她得扑上来咬他。
林溪瞄了他一眼,“直男。”
谢启明疑惑地看她,“什么直男?”
林溪:“就是正直的男人啊。”
谢启明有点不信她的小脑瓜这么善良,“那对应词呢?邪恶的男人?”
林溪:“笨,当然是弯男啊。”
谢启明:“…………”
直对弯,没错,但是正直对邪恶才标准。
晚上要睡觉的时候,谢启明看林溪对着一个手绘的日历在那里不知道嘀咕什么,什么前七后八的。他探身看了看,“你在算什么?”
林溪:“没什么,这是我们女人的事儿。”
对于前七后八虽然没那么准确,但是注意一下比不注意好嘛,增加避孕几率。但是她的生理期也不是每次都那么标准的,所以她又有点忐忑,生怕真的怀孕什么的。可如果为了避孕拒绝他,那他也不懂为什么,肯定会多想。
她算着这几天是安全的,等过几天不安全他恰好回军校上课,也就没问题。
谢启明直觉她在这里比比划划的东西跟她晚上做梦哭以及她那个秘密有什么关系,可她不说他不能逼供。但是他对自己心爱的小媳妇肚子里藏了一个秘密不和他分享,他就有些委屈,这种委屈不能对她明说,那他就会通过其他渠道发泄。
最后哭唧唧的还是林溪。
最后林溪窝在他的怀里,泪汪汪地控诉他,“谢启明,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谢启明:“何出此言?”
林溪:“你干嘛那么凶?”绝对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他的动作带着凶悍的力道,不如以前温柔了,好像要把她给消灭掉是的。难道她是铁人吗?
谢启明:“凶?”
林溪神态奶凶,声音却绵软,“对!”
谢启明笑了笑,俯首亲她,帮她擦了擦鬓角的汗水,“那是你的错觉。我只有更爱你才会更想要你。”
听他的话越来越骚了,林溪就赶紧闭上眼睛,“明天要是起不来,就怪你。”
有谢启明这个万年准时的小闹钟在,林溪睡得再沉,只要有事那也起得来。但是林溪的睡功也不容小觑,反正谢启明早上给她挖起来,穿衣服洗脸,她都能闭着眼睛睡,就连谢启明带着她出门锁门,林溪都能靠在他肩膀上迷瞪五秒钟。进了食堂谢启明去打饭,她就趴在饭桌上再睡五分钟。
“嗨,林溪,你干嘛呢?”钱进瞅着林溪,立刻跑过来打招呼。
林溪一秒钟坐正,揉了揉眼睛,“钱进,早啊。”
钱进坐在她对面,“你眼睛怎么红红的,哭啦?谢团长骂你啦?”
林溪:“怎么可能!我这不是睡觉压得嘛。”
钱进纳闷道:“你晚上几点睡啊?”
林溪表情有点不自然,她赶紧道:“这不是要赶稿子嘛。”
钱进点点头,佩服道:“要不说你厉害呢,咱们一起来的,只有你现在是学校的大名人。”
很快谢启明打饭回来,跟钱进打了个招呼。
钱进又开始夸林溪的文章写得好,每期校报他都看,还把好的文章都剪下来贴着呢,而林溪的每一篇文章他都有收集。一边说着,他还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塑料皮的本子来,把他剪贴的报纸给林溪和谢启明看。
“谢团长,林溪,你们给我写个寄言呗。”钱进麻溜地又拿出了笔。
谢启明拿了一个煮鸡蛋在桌上磕了磕,然后滚一圈再整个剥出来放在林溪碗里,“写什么?”
钱进:“就写谢团长和林溪百年好合。”
谢启明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
林溪也吃吃地笑,“钱进,这不是你嘱咐我们的话嘛,怎么要写在你的本子上?”
钱进理直气壮道:“我是你们百年好合的见证人啊!写在我的本子上,我觉得特踏实,你们俩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呢。我跟人家说我和你们关系好,这就是证据。”
这话取悦了谢启明,他接过钢笔拧开在钱进的本子上写了几个力透纸背的字:我和林溪百年好合。
林溪:“……”好羞耻哦。我是绝对不会写我和谢启明百年好合的。
不过在谢启明深沉的目光注视下,在钱进渴望的眼神注视下,林溪还是接过钢笔在本子上写了:我林溪和谢启明百年好合。
钱进嘿嘿一笑:“两位早生贵子啊。”
谢启明微微颔首,“承你吉言。”
林溪的脸色却变了变,她咳嗽一声,赶紧低头喝粥。
这时候季芳菲几个过来,他们就岔开了话题,开始说迎外宾的事儿了。
吃过早饭,大家举着红旗列队去隔壁清华园,外宾还没到,便都在门口排队等候。
等了几十分钟,外宾到来,这一次来的是柬埔寨西哈努克亲王和他的夫人。大家热烈欢迎,亲王还和学生们握手,并且进行了友好的亲切问答。
林溪作为校报社的记者,少不了拍照和写文章,这是学校自己的宣传。不过因为林溪的文章写的好,几个报社也注意到,他们直接转载了林溪那篇亲王会晤工农兵学员的文章。
中午林溪和季芳菲几个还被前来采访的报社副主编和记者请去一起吃饭,聊了一下学校报社的情况,并且给出了很中肯的建议,约定以后林溪每周给他们报社交一篇反应工农兵校园学习劳动生活的稿子,他们会酌情录用,给与稿费。
之后林溪把班主任要求的几篇文章和诗歌誊抄整理,还自己配了简笔画的小插图。班主任把这些直接交给了认识的出版社主编,主编看过以后大加赞赏,全部留下,打算以后在合适的机会刊登出来。
林溪这些人忙着丰富校园生活的时候,另外一些学员却忙着找寻曾经在中学校园的光辉,时不时的聚会辩论,不断地批判资产阶级教育、资产阶级风气的老师等等,甚至还有被送到朝鲜进修朝鲜语的博士生当众发飙,要彻底与资产阶级教育路线、修正主义路线划清界限,要做无产阶级的学员。还有的整天忙于串同乡会,拉帮结派,搞各种小团体,甚至攻击其他社团。
他们为了出风头,就想让林溪带人采访他们,林溪却拒绝了。
她现在自己学习、泡图书馆、写校报的稿子、写外面报社的稿子、出版社的稿子,她忙得恨不得变成个陀螺。
她哪里有时间去采风那些无聊的人?
正经事儿还采访不过来呢,岳欣荣跟她讲她们解放军学员为了学外语,真的是拼尽全力的,有几个学生因为舌头不灵活,为了说好外语都动了手术将舌头剪断了一点。
这样的事迹不去采访,去采访那些斗鸡?
林溪呵呵哒,一个眼神都不给。
这日林溪刚去采访了那几个做手术的解放军学员,打算好好写几篇稿子投给外面正经报社。她一边思考文章内容一边去食堂等季芳菲几个,她们约好一起食堂吃饭,下午一起去图书馆的。
谢启明这几天去了野战军驻地,过几天才能回来,她都和同学一起吃饭。
她先去食堂窗口看看有什么饭菜,今日是菠菜炒鸡蛋,白菜豆腐加肉片,还有紫菜汤。
她在非排队窗口边上看了一眼,刚要走,这时候旁边排队打饭的队伍突然骚动了一下,几个人汹涌地挤上来,有人从侧面猛得撞了她一下,一下子把她撞在旁边的水泥台上。
橱窗里的打饭师傅喊道:“干什么,排队打饭,不许挤!”
周围有人赶紧把林溪扶起来,“林溪,你没事吧?”
林溪嘶了一声,她撞到了胳膊和胯部,幸好没撞倒头和腰。她刚想说没事,然后等着那个学生来道歉,说他两句让他以后注意点,结果就听见有人在人群里冷言冷语,“就她矫情,不打饭凑过去干嘛?”“就是整天假清高,自以为校报社的了不起,排挤同学,拉帮结派!”
林溪循声看过去,就见几个男女同学挤在那里,后面有个人分明就是林萍。
林萍见她看过去,立刻就假装和别人说话,对这边的事儿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过来会合的周勇和季芳菲看到情况马上跑过来,“怎么回事?”
有人解释了一下。
季芳菲:“谁撞的,道歉了吗?”
有人道:“人太多太乱,也看不见是谁,早跑了。”
林溪:“我觉得有人故意的。他们在打饭窗口排队,我在非打饭窗口看,这里没人,是他们强行撞过来的。”
要是这样那可就严重了,这是恶心伤害同学。
周勇很气,“那咱不能放过他们。这是蓄意伤害你,一个人肯定办不成,必须得几个人合伙。”
季芳菲就跑到那一边去问,打饭师傅记住一个人的模样,另外也有人认出两个。他们都是“反帝修社团”的。
季芳菲:“咱们去工宣队和军宣队告他们,之前他们找咱们采访,咱们拒绝了,这会儿他们就打击报复。实在是太可恶了。”
林溪:“咱没有证据他们是因为这个。”
季芳菲:“那咱也不能自认倒霉。”
吃过饭她们陪林溪回宿舍,脱下衣服发现胳膊和胯部已经泛青,到明天估计就青紫一片了。岳欣荣听到消息也回来,她道:“我让军宣队去找那几个人查查,要他们真是故意打击报复,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这种事儿之前就该有苗头,不会突然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