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说:“随便你,你有钱,够你耗的,没有天赋算什么,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你投胎投这么好,不要浪费。”
我说:“你投胎投得也不错,也不要浪费。”
秀秀禁止任何人探望她。我便独自回了融市。
大约一个多月后,我先接到医院的电话,秀秀跑了,隔天我就接到蜀雪的电话。秀秀在他那里,他冲我发脾气,质问我为什么送她去精神病院。我说,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他更生气了。
他也爱秀秀吧。
爱……
爱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我知道它千变万化,它可以是任何一种气味,任何一种温度,任何一个眼神,它可以是任何一种形态,一个女人的姿态,一个男人的姿态,一滴汗,一个吻,一具裸。露的肉体,一身严丝合缝的衣装。
我以为我是懂它的。
我怎么会不懂?
笃笃笃,有人敲门,我打开门看,是好感,是叛逆,是欲。望,是沉醉站在那里。我欢迎他们进来,以款待爱情的规格款待它们。
难道它们不是爱变化出来的样子吗?
笃笃笃,有人来敲门,我打开门,站在我门外的是嫉妒,是独占,是模糊的,难以界定的,无法描述的,一种鬼使神差地冲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些阴暗,十分阴暗。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接待它?我让它进来,我被它吞噬了,我怎么办,我没法接待它,我眼睁睁看着它摆布我。我眼睁睁看着我的世界变成它的世界,我的故事变成他的故事。
秀秀从医院跑出去后没几天,蜀雪又打电话给我。他让我去医院接冯芳芳走。我之前和他提过融市的一家疗养院环境不错,很适合冯芳芳。他听了就很生气。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意转变了,他在电话里和我说:“我很累了。”
那是一大清早,我想他可能还没吃早饭,我从家里拿了些吃的就去了医院。我见到他,他告诉我他给冯芳芳办好出院手续了,我把冯芳芳接下楼,她的额头上贴着块纱布,她的眼神还是很茫然的样子,我抱她上了车。她一直盯着蜀雪。
我小声和她说:“阿姨,蜀雪会来看你的。他会来的。”
我回头看蜀雪,他点了根烟,我把吃的给了他,他转过身,背朝我。
他不想见我,我最好快点消失。
我把冯芳芳送进了靠近融江的江滨疗养院。
要不是我的生母在那里过世,我还不知道融市有这样一座疗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