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抱起人往外去,最地上近乎昏迷的人道:“沈国公,对不住了。”
向来冷俊自持的沈国公扑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姝儿离去,徒留无功抬起染红了衣裳的手臂,“姝儿………”
…………
“服下药已三个时辰了,凇王殿下,玉姝妹妹怎么还不醒?”贺怀卢急切地问一旁的凇王。
此时贺怀卢已入兵部,自然不难只晓这个为玉姝妹妹医治的‘药圣’就是先皇十六子、当今天子御弟凇王殿下。
凇王撇眉,眉间起上一股忧思,又把了一下脉,而后道:“放心,再等一会,也许就醒了。我要为她试针,贺大公子,请您先出去吧。”
“好好好。”贺怀卢信他,自己出门关上,又去吩咐了一下周遭守卫的兵。
如今他已是兵部侍郎,有权利调动一些兵卫。
兵卫总头前来行礼:“侍郎大人,部下已从禁内调了兵来,誓死保卫圣上安危。”
贺怀卢颔首,抬手示意。兵卫总头退下。
“大公子。”闫旭犹如鬼魅立在贺怀卢身后,抬起艳丽脸庞,“我已按照您所说的,将您想要告诉三小姐的事都说出来了,如今目的已达到。
她故作停顿,“而我的事情还请大公子………”
前着撇了她一眼,而后道,“做的不错,待事成之后,自是少不了你的功劳,本官自会请孟王为你与我那二弟赐婚。”
提起“二弟”贺怀卢不禁冷笑。
再返身回去时,玉姝妹妹醒了。
第19章
贺玉姝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 侧颈问身侧的人,小声道:“小药圣, 是谁进来了?裴云祁吗?我不要……我不要见他。”
凇王冷不丁被扯了一下,女人往自己身后靠,衣袖被她抓着,一副小白兔要被人试药是扑腾着后腿的架势。
他沉静抬眸看着贺怀卢,慢慢的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她手背,“姐姐, 是你大哥来了。”
“大哥?”贺玉姝转了方向, “大哥,您来了啊。”
贺怀卢箭步跨上去,急而收住, 慌乱立在前头人, 伸手挥了挥,面前人毫无反应,那双灵彩飞扬的眼眸此时毫无光明。
“淞王殿下, 这是怎么回事。”
贺怀卢立起身,严厉着看着旁侧的人,手上青筋暴起。
淞王一派肃然,心思全在贺玉姝攥着自己衣裳上了。一刹那,他忽而想,她若是一直这般依赖自己就好了。
迫使自己收回这个念想, 他言简意赅,“中毒了。”
昭凤毒最忌讳情绪波动,在贺家那些时候,她清心寡欲的, 身体倒是无大碍。可一碰见沈国公,这一切都变了。方才翻看她手腕红痕,此时已将布满手臂,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此时已顺着肩头至胸口,至心脉。
贺怀卢本就偏瘦身形摇晃了些,堪堪要倒地。
他急着:“为何会中毒?可有解药,淞王殿下您医术高超快请你救救玉姝啊。”
说罢扑通跪地,淞王面色为难,一时不说话。贺怀卢抬头,“淞王殿下,莫不是裴云祁给玉姝下的毒?我去找他,把解药拿回来。”
裴云祁不知晓此毒,你去找他也无济于事。
贺玉姝一手未觉继续抓着淞王,一手放在腿上,紧紧攥着。喉间哽咽,“大哥,不要去找裴云祁,我不想看见他。”‘
贺玉姝身子微微颤抖,气息弱弱,似拼尽了全身力气,“我不想看见他。”
“淞王殿下!”贺怀卢又唤了一声,求着这个少年亲王。
淞王左右为难,低头目光身边女子身上,隐隐的他能嗅见玉姝鬓发间幽香。
慢慢道,’这病是有可救之法。她不易动气,需得时日静养。”
她一哭,贺怀卢更是五脏六腑一齐喷火,恨不得一剑刺死那人。今日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那人指不定要把玉姝妹妹害死了。
贺玉姝打断贺怀卢的话,倒是很快沉着冷静下来:“大哥,你先出去吧,我有事与淞王殿下说。”
“玉姝妹妹……”
屋内一时归于平静,贺玉姝缓了缓,呜咽声渐起:“小药圣,我还有多久?”
淞王一时语噎,眼里渐渐蓄起泪水,慢慢的伸手将她鬓发撩在耳后,指尖不可避免触及她耳尖。
“你可是医者,自是见惯了生死,怎得比我还先哭了。”贺玉姝退后些,还要反过来安慰他,自己漫无目的猜测着:“两天?三个月?半年?”
“两个月。”
她一愣,良久道,“好,两个月足够了。”
说罢她抓住淞王的手手陡然垂下,无力打在榻上。快得淞王来不及捉住,他半跪在地上,殷切看着她:“姐姐,我带你走吧,我带你去西疆去找大将军,我用易容术,路上没有人认识我们,我为你疗伤,我会治好你的。”
踉踉跄跄说出这些话,淞王平生第二次感受到这种快被人抛弃的滋味。当初母妃逝世,皇兄远在藩地,未赶得急回来。先皇后为了巩固其子地位,不惜残杀仅五六岁孩童。若不是身边的太监侍女衷心,自己恐早已身首异处。
得幸为孙药王弟子,对药理精通,被皇兄找回后,他过上散漫逍遥王爷日子,凭借着读了些医书,救了些病人,倒也渐渐了些名望。世人给了面子,尊他一声虚名‘药圣。’
这个女人所得之病是他从医来最为棘手的。想着师父云游将要归来,自己若是治好这个棘手的病,那不是更会让世人和那些同门师兄弟刮目相看,让自己听着‘药圣’时心头更顺一些。
可是……他非得没有让她这个病症好转,反而任由越来越严重。与她相处些时日,她时而温柔,不那些女人一起巴结自己。总之是很不一样。
方才低手看着她紧紧捉住自己的衣裳,心头起了一股异样。
“不可!”一直在门外的贺怀卢推门而入,“此时出去裴云祁定会发现,为今之计还是留在这里,待孟王殿下登基……”
贺怀卢欲言又止,话语被凇王眼神截下。
………
“凇王殿下,你这是何意。”
二人站在外面,贺怀卢沉着脸质问。
“如今我们光明正大从裴云祁那里把人抢出来,若不是他受了重伤此时昏迷不醒,现在我们早已是他的刀下魂了。且此时我们在兴泉别宫,是个让玉姝静心养伤的好地方。他裴云祁如何也想不到我们还会留在许州。”
“你没听到吗,姝儿说他想去找大将军。”淞王负手而立,看着远处朦胧雨天,四处散漫着荒凉之意,他的声音也不想以前那般散漫,“你这些侍卫又有哪些没在裴云祁手下当过差,不出半日,难保沈国公不知道我们的藏身之地。”
贺怀卢思量二三,淞王此言有理。
“我带她去一处僻静之处,带她伤好了,我自会与她一起回来。”少年郎君脸色少有的严肃正经,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过身看着贺怀卢,字字为真:“本王以性命保,会倾尽全力救治姝儿。”
读书人深信医者仁心。贺怀卢自是当真,忙弯腰拱手,“淞王大恩,在下没齿难忘。”
……
安忠自沈国公受伤后一直留在他旁边,脸上气鼓鼓的,侍忠依旧是面无表情,眉头紧锁。
一炷香后,床上的人醒了,安忠急忙屈膝跪下,红着眼眶:“主人,你醒了。你这次昏睡两天,可把李医丞吓坏了。”
侍忠白了自己兄弟一眼,明明是某些人拿着刀架在李医丞脖子上威胁,若是主人醒不来,他就威胁要把别人大卸八块,尸骨去喂狼。
裴云祁支起来,脸色苍白,原本俊朗眉眼此时布满戾气,周遭气压低得人抬不起头来。良久,粗粝沙哑声道,“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侍忠端上一盏茶,道:“往长安方向去了。一直派人跟着,想着等您醒来再处置。”
裴云祁低首含了一口茶水润润嗓子,声音比方才清冽一些,吐出的话比罗刹还阴翳:“给我拦住,除了夫人一概都给我杀了。”
‘杀’字他咬得极轻,然后所承担的后果比泰山还重。
“是。”安忠领命,随即退下去吩咐,那些让公子受伤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等等。”裴云祁唤住他,眼底深邃幽静:“把帮淞王殿下的人留住,我有用。”
“是。”
又吩咐了些事,裴云祁眼穴跳得厉害,脑仁晕疼,依着休息了会儿,喃喃自语,口中苍白无力唤着:“姝儿……”
侍忠留在这守着主人,而后从怀里掏出一封火漆封口信书,“主人,你昏迷时西疆有封信快马传来。”
打开信封,将里头字看完,又递给侍忠。
侍忠拿过起身到一侧点了火烛烧毁。裴云祁不顾伤痛,一手遮掩眼帘,无奈吐气,“大舅子,你可是害得我好惨啊。”
…………
贺玉姝醒来只觉得周身阴冷。
她打了个寒噤,慌慌出口:“小药圣,此时是白日还是黑夜,为何我觉得这么冷啊。”
茶盏瓷杯落在地上,砸出清脆响声。
无人应她。
也不知睡了,口干舌燥得很,一股火在胸中作燃。
小心翼翼抹黑下榻,顺着小药圣给自己说得直直往前走,终于摸到桌子边,她舒了口气。
接着去摸索茶盏,小声的清脆不由得惹她自嘲一笑,自己倒是很快适应着阴暗。
方才得意一小会儿,拎起茶壶对着茶碗倒水时,略烫的水溅出来洒在手背,吓得她惊呼一声,后退一步松了手。
茶壶和那茶碗双双落下,砸在桌上随即落在她脚边,脚腕也没有幸免。
手背火辣辣的疼,也触摸不到桌子,恐惧从四海八荒集聚这里,将她吞没。
慌乱中不知自己叫了一声:“云祁哥哥,我手疼……”
门外传来吵闹,四下一片黑暗,贺玉姝扑在地上,扶着桌边听得外面一声怒斥,随即门被人推开。
“姑姑…”贺冉提着裙角跑起来,扶起扑在地上的人,“快起来,快起来。”
“你是……冉儿?”贺玉姝愣了下。
“是我,姑姑。”贺冉和自己的贴身侍女将贺玉姝扶起,而后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疑惑,又道,“姑姑,我父亲养在这个府外的女人是你吗?”
“冉儿,你在胡说什么。”贺玉姝心头一惊,不由得加重了身声音,“我跟大哥清清白白,前几日我与他只见过一面,此时不知他去了何处,你怎会如此想!”
“姑姑,你别激动。”贺冉对这个姑姑还有一丝好感,自然也不敢相信她与自己的父亲有那种乱论之事。
“前几日沈国公找到府上,当着母亲的面父亲在外有了女人,父亲母亲吵了起来,我就顺着听了一耳朵。因着父亲身边的随从这些日子确是有些怪异,我便派人跟着来看看。结果竟然真得有金屋藏娇的地方,一时气便冲了进来。”
贺冉一口气说完,而后打量着这位姑姑的神色。
“姑姑,你的眼睛怎么了?”她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竟然是瞎的。
一听到那个名字,贺玉姝吓得抖了一下,伸手拽住贺然的手:“那个……那个人找上门来了吗?为难你们了吗?”
“姑姑你在说什么啊。”贺冉年纪小,对于大人的事知晓得不多,想得事也比较简单,将方才说得事前头又补充一些:“裴姑父说你在一处庄子上养病,不能回去祭拜大爷爷大奶奶,他专门上门与祖父说得。当时父亲母亲在场,裴姑父失口说漏嘴父亲在外有女人的事,将祖父活活气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