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哥歪头细想后,煞有其事道:“不吃小花生的蛋,小花生的两个都不吃。”
他还牢牢记得那只叫小花的鸡生了两个蛋呢。
张惜花的情绪受儿子影响,霎时间开朗不少,她便有心思逗一逗儿子。
恰在这时,一辆高头大马拉着车厢经过何家门前,马哒哒哒踏着步子往村子里走去。
“马儿……”榆哥拔腿便要冲马车而去,张惜花赶紧拉住他。
马车走的速度快,一瞬间就离了何家很远,张惜花抬头望过去,只瞧见是往村中央去。
如此豪华的阵势,实在少见,因此马车行过,不时有村民伸头观望。
估计是找村里正的。张惜花心想。
不过那马车一路行走,最后并没有停靠在里正家,而是往更中央走去了。
那地儿,住着的大多是罗姓。
想通了是去谁家,张惜花立时没了兴趣。
罗二狗家攀附上县里做官的老爷,而今能使得起马车的人家,估计除了他家,便没有第二家了。
过得片刻,秀娘抱着自己养得胖乎乎的儿子,一脸八卦地上门冲张惜花说道:“那家又来显摆了呢。”
不过是卖女求荣而已,偏还一直出来惹人眼,活脱脱的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秀娘撇撇嘴心想。
稻子急急忙忙收完后,要趁着日头足赶紧翻晒,因此晒谷的场地非常重要,就因为晒谷场地的事情,罗二狗家仗着自己有个县里的官老爷当靠山,强行占了别家不少的场地晒谷子,这其中便有何二叔家的。于是何二叔家跟罗二狗家起了点儿冲突,秀娘如今对罗二狗家真是恨得牙痒痒。
自古民不与官斗,没办法,罗二狗家再过分,村里人也得忍着。连里正家都要忍呢,何况无甚根基的普通村民。
秀娘骂骂咧咧一阵子,她见张惜花并没有附和自己的话头,一时觉得没趣,说一声要去村中央玩,抱着宝哥儿就走了。
秀娘的儿子取了个乳名叫“宝哥儿”,那可真的是她心尖尖的宝贝儿,走哪儿都不离了身。
张惜花心知秀娘嘴上埋怨,其实心里是羡慕罗家的,她现在出去肯定是瞧热闹去了,就没阻止她。
罗家又得了啥好的玩意,张惜花并不敢兴趣,望一要到午饭的点了,她就牵着榆哥的手往家门去。
小姑子出嫁了,丈夫又出远门,家里愈发清冷了。今天何大栓与何曾氏要给地里的黄豆苗除草,家中只张惜花与榆哥。
张惜花进了灶房后第一时间先洗米,洗完后的洗米水放置在一旁。榆哥拿着一个小水瓢,开心地玩着浑浊的洗米水。
这些洗米水可是有大用处的。
常年打理家事,张惜花无意间就发现了洗米水的用处。在院子里选一块肥沃的土地,盖上茅草后,每天固定将洗米水浇到茅草上,过一段时间后,那块土壤里就会长出很多的蚯蚓。
蚯蚓的个头又大又长,不管是喂鸡,还是喂鸭子,鸡鸭吃了蚯蚓后都长得又肥又壮实,特别是母鸡和母鸭,吃了后特别肯生蛋。
这个简单的生活小技巧,张惜花教给了公公婆婆小姑后,又手把手的教给了自己的儿子。
张惜花为了培养儿子的动手能力,每天都带着他挖蚯蚓,然后将蚯蚓喂给家里的鸡鸭吃。
也算从小就开始培养他的责任心罢。
榆哥虽然平时调皮了点儿,但是很听爷爷奶奶、娘亲的话。娘亲将投喂鸡鸭的事情教给他后,他就记得每天定时定点要喂鸡鸭了。小小的人儿,非常有责任感。
张惜花对此很欣慰。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平日照顾好玩好动的儿子,就感觉越发吃力了。因此不得不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午饭刚做好,何大栓与何曾氏就家来了。
一家四口人像往常一样用完饭后,何大栓将榆哥抱了去,带着他午睡,何曾氏就帮着儿媳妇收拾碗筷。
午饭刚过去没多久,何家来了一位客人,是镇上许淮娘子安排来的。
何大栓客气的请对方上座,来人只是许家的一位仆役,知晓这家人与主家交情匪浅因此并不敢拿大,快速就把来意说了。
原来是许淮娘子请张惜花上门给家中孩童看病,许娘子生二胎时艰难了点儿,孩子自从出生后一直很娇弱,镇上的名医也请了好几位了,孩子依然没大好,许家急得上火也不知道该怎办,本来因为张惜花大着肚子出门不便利,因此不打算麻烦张惜花的,可如今没办法只得使人来请。
何家一众人听说是孩子身体的问题,心知耽误不得,何大栓便道:“我立时赶了牛车拉阿生媳妇上门。”
来人赶紧道:“不劳烦何大爷你出力,太太特意让小的牵了马车,车厢布置得很宽敞舒适。”
何大栓听了,点点头。
何曾氏犹不放心,便道:“您看这样,我陪着我家榆哥她娘一道上门,途中有个啥不适,也好照顾。”
儿子如今不在家中,儿媳妇大着肚子,何曾氏觉得十分亏欠张惜花,何曾氏便想将张惜花照顾好。
不为自己家,只为了儿子何生着想,也得把儿媳妇照顾妥贴。
大家没意见,就觉得立时出发。
张惜花原本是想带榆哥一道去镇上,何曾氏怕许家孩子的病气过到榆哥身上,就不让带他,何大栓下午也不下地干活了,在家中看着孙子榆哥。
车厢里铺着细软的毯子,空间宽阔,加上车夫赶得十分稳当,张惜花与何曾氏坐在里面并不难受。
进了城门,沿途热闹起来。
小贩推着摊子叫卖,有卖珠花的、卖糖葫芦串的、挑着担子卖麦芽糖的,水果、蔬菜等等,听着热闹的人声,何曾氏感叹道:“镇上变化可真大,往年都没这般热闹呢。”
许家的仆役笑道:“往年乱着,跟现在没法比呢。如今县老爷严格把控城里的治安,咱们现在的县老爷可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对着何家婆媳扬了扬手指。
因为许淮在县衙当差,许家的仆役见识的比别人多,他对于城里的变化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何曾氏笑着附和对方的话。当官的老爷是否清明、才干如何,老百姓是不知道的。何曾氏唯一的感受,便是今年粮食收完后,差役上门收赋税,吃拿卡要的情况,比往年好多了。老百姓唯有得到了切实的利益,才能感受到官老爷的刚正清廉。
马车进了城门后,慢慢减了速度,穿过人声鼎沸的街市,往东一直走,进了许家所在的街道。
许家虽说如今落魄了,早年也是县里数得着的大户人家,现今住的宅院就在城里比较有名的富人区域。
许家是个二进的宅子,仆役将马车停靠在门前,何曾氏首先下马车,她站稳后就扶住张惜花下车。
这一带地价贵,中间的道路很宽阔,几乎可以并排着停下两辆马车,而宅院之间挨得并不紧密,邻里间很少打照面,区别于市井,如此可以有效的保护自家的*。
刚下了车,许娘子亲自出门来迎接,她刚出了月子不久,整个人瞧起来有些瘦弱。
“哪里由得您亲自来接,咱们自个儿进去便是。”面对许娘子的热气相邀,何曾氏很不好意思的说道。
许娘子和气道:“应该的。”
几人进了屋后,张惜花不敢耽误,立时去查看了新生儿,孩子有点轻微发热,现在天气渐冷,许家怕冻着孩子,因此就给孩子穿得很严实。
“幼儿体热,勿需给他穿这么多。”穿得圆滚滚的,只剩下一张脸还露在外面了,张惜花给孩子解下几件厚衣裤后,这才仔细给孩子看病。
许家人都紧张的等待着。
张惜花皱着眉头检查,一会儿后见她眉目舒张开来,许娘子等人揪着的心瞬间放下了。
许婆婆沉不住气,立时问道:“怎么样?怎的一直不见好转?”
许淮今天上衙门并不在家,许家只有婆媳两个主事的,许娘子早年生下大儿子后,这个小儿子过了三年才怀上,得来不易,让许家如何不紧张?
张惜花轻声道:“不是啥大问题。”
见张惜花只顾着给孩子解衣服,并不开方子拿药,许婆婆赶紧道:“那何娘子,你啥时候给我家二郎开方子?我好安排人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