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嬷嬷应声而进,问道:“墨侍中有什么吩咐?”
墨玉一指石芬道:“把她拖下去,让人仗打三十大板,只管下力,留着一口气就好。”
石芬大惊,嚷道:“玉姐儿,你这是……”
江嬷嬷却不待石芬说完,已上前捂住她的嘴,同时扬声喊道:“来人!”
很快进来两个内侍,帮着江嬷嬷把石芬押了下去。
稍迟些,墨玉走在前面,后面两个内侍用担架抬着血肉淋漓的石芬,一路到了长乐宫。
王太后见得墨玉进来,接着一阵血腥味,有两个内侍抬进石芬,她只瞧了一眼,就喝斥道:“滚下去!”
墨玉忙退倒着出去,两个内侍抬着石芬也退下去。
王太后哼一声,喝道:“墨玉留下!”
墨玉只得停了步,上前道:“太后娘娘有何训示?”
墨玉都提前把石芬打成那样了,她还能如何?王太后心中到底不爽,哼道:“你这个后宫之主倒是厉害了,纵容石芬欺负映云,转个头,又自己把石芬打成这样,这是做给谁看呢?”
对方若要挑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墨玉暗叹口气,嘴里道:“臣妾有罪!”
“你何罪之有?”王太后一拍案道:“今日能纵容石芬欺负映云,他日自然能纵容别的人在宫中横行。”
王太后话音一落,宫女在帘外禀道:“皇上到!”
崔承元进了殿,捏着鼻子道:“怎么一股血腥味?母后,你这儿杀鸡了?”
王太后正酝酿着情绪要处罚墨玉,被崔承元这样一打浑,怒火莫名消了大半,只看一眼田嬷嬷。
田嬷嬷忙把事情说了一遍。
崔承元一听,马上吩咐常公公道:“去,把那个石芬扔出宫外,不许她再进宫。”
常公公会意,这是让他把石芬送回墨家了,因应一声,退了下去。
崔承元说着又安慰王太后道:“母后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说着又喝墨玉:“朕那边一大堆奏折没批,你倒在这边消闲了,还不走?”
墨玉忙行个礼,慢慢退了出去。
墨玉到了养心殿,隔了一会,崔承元也回来了。
待众人退了下去,墨玉起身倒了一杯茶递给崔承元,落座道:“皇上,放东方一马罢!”
崔承元不喝茶,只用手转着茶杯,半晌道:“那么,谁来放朕一马呢?玉姐儿,若有人要毒杀你,你肯放他一马?”
墨玉语塞,好一会才道:“可是东方死不得。若他死了,万一皇上这儿……,到时太后娘娘可能会扶待王家的人参政,彼时人心不服,将会起内乱。”
崔承元不理墨玉的话,却是道:“假如朕杀了东方,你会如何?”
“我会伤心。”墨玉看着崔承元道:“但若皇上有什么闪失,我会更伤心。”
她的意思是:在她心目中,朕比东方重要?崔承元品味着墨玉的话,对东方的郁恼到底消了不少。他负手踱步,隔会道:“东方如果肯交出永安王派来京城的密探,朕便饶他一命又何妨?”
那头,东方回了府,把经过跟黑衣人说了。
黑衣人脸色大变,踱了踱步,一时定定神,狠下心道:“公子,请把属下的头割去献给皇上,如此,才能保住公子的性命。”
东方才要说什么,黑衣人已走近墙边,拨出墙上挂着的剑,横在自己脖子上,只用力一割,一颗人头就滚落在地下,热血溅在墙上和地下。
傍晚时分,田嬷嬷进了长乐宫,禀道:“太后娘娘,东方进宫见了皇上,献上一个人头,皇上看了人头后,嘉勉了他几句,让他出宫了。”
王太后道:“东方知道要弃卒保帅,倒也没有蠢过头。经此一事,他也该清醒了,他只能乖乖当映真的夫婿,等着作后备,若有异心,皇上不会放过他。”
养心殿内,崔承元早令人拿了人头下去,收拾干净了地下,只还嫌弃殿内有一股味,因喊墨玉道:“玉姐儿,陪朕出去走走。”
墨玉适才见东方拿了人头来献上,莫名的,却是对东方有些失望,这会沉思着,听得崔承元的话,回过了神,上前扶住崔承元,一道出了殿。
两人沿着走廊一路走着,崔承元假作病娇,有些站不稳,大半个身子倚在墨玉身上,一边道:“玉姐儿,朕其实嗅不得血腥味的,一嗅就头晕。”
墨玉半扶半拖着崔承元,问道:“可要召御医?”
崔承元摇头道:“不用,你陪朕到园子里走走便好。”
墨玉只好扶着崔承元往御花园而去。
那头有内侍听闻崔承元要游园,忙挂起灯笼,张灯结彩的,一忽儿忙得脚不沾地。
崔承元到了园子里的赏花亭,心情好了起来,吩咐内侍道:“拿纸笔来。”
内侍应了,忙忙准备纸笔,很快就呈献了上去。
崔承元笑对墨玉道:“玉姐儿,你站在花下,朕帮你画一幅美人嗅花图。”
墨玉闻言,只好站到花下,笑道:只知道皇上工于花鸟,莫非还工于人物?可不要把我画成丑八怪。”
崔承元笑吟吟道:“朕如实描画,至于画出来的,是美人还是丑八怪,就说不得了。”
墨玉:“……”
☆、第67章
隔天,墨玉让江嬷嬷带着补品和药材出宫,帮她去看一眼石芬。
江嬷嬷回宫时,禀道:“墨侍中,石家推拒了补品,我把补品送到墨家,交在夫人手中。”
墨玉也料到石芬被打出宫去,舅家肯定会怪她,甚至迁怒到石氏头上。亲戚之间只怕要扯皮起来了。
江嬷嬷看一眼墨玉,又道:“夫人脸色也不好看。”
墨玉点点头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隔得几天,本是石氏进宫探望墨玉的日子,墨玉左等右等,却不见石氏进宫。
墨玉心下知道,因为石芬的事,石氏怕是怪上她了。墨玉只好派江嬷嬷出宫去请石氏。
石氏终是进宫了,一见面就埋怨墨玉道:“玉姐儿,芬姐儿进宫时好端端的,出去时身上没一块好肉,现下还在养伤,你舅舅和舅母上门闹了闹,差点和我撕破面皮。”
墨玉拉着石氏坐下,叹气道:“阿娘,芬姐姐没有丢掉性命还是幸运的。我一早说过,不要送人进宫,送进来没有好结果,你不听,偏要送。”
石氏道:“我是想着芬姐儿机灵,进宫能帮你一把,哪承想会这样?”
墨玉斟茶递与石氏,趁石氏喝茶时,便把事情简略说了,未了道:“阿娘,芬姐姐在乡下学来那一套,在宫中施展出来,就是自寻死路。别忘了,墨贵妃当年何等聪慧美貌,也一样是个死。”
听墨玉提起墨白萱,石氏这才沉默了,只还不甘心,隔会道:“哪王家呢?王家姑娘不见得如何聪慧出众了,不是在宫中横行么?”
墨玉抚额道:“阿娘,王家姑娘有太后娘娘护着,怎么相同?这后宫之主,就是太后娘娘。纵皇上策封我为皇后,只要太后娘娘在一日,她便能压得我不能动弹,更不要说芬姐姐之流的人了。”
石氏一听,挂心起墨玉的处境来,抚着墨玉的头道:“玉姐儿,是阿娘糊涂了,当初就不该送芬姐儿进来的,也罢了,你舅舅那边,我再去赔礼道歉,总能令他们消气的。”
母女说了一会儿话,才消了嫌隙。
石氏又提起墨玉大婚的日子,低声道:“你总得回一趟家,在家待嫁,到时让皇家的轿子把你从咱们家接走吧?”
墨玉道:“阿娘,不急,还有一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