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辰安躺在床上接起电话。
“我说叶碎碎好歹是你妹妹,你一个大老爷们对她就不能有点耐心吗?”江晟哲戴着耳机跟夏辰安,手上在键盘上劈里啪啦敲着。
“什么?”夏辰安从床上坐起来,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她问你题你就好好给她讲啊,你不给她讲她老打电话来烦我,我这练级呢。”江晟哲语重心长,“我跟你说她属于养成系的,一点就通,你就跟当初教我那样教教她,看着一小孩数学从垫底变成中上,多有成就感是不是。”
夏辰安压下堵在胸口的一口气,沉声问道:“所以她打电话问你题,说我给她讲题没耐心?”
“诶诶诶,别曲解我的意思啊,她可没这么说。我是让你给她好好讲讲题,你说家里放这一中华题目还要到处问人憋不憋屈啊。你说你当年给我讲题怎么就那么孜孜不倦呢……”
“滚。”
“好咧。”江晟哲利索地挂了电话。
夏辰安扔了手机,起身走出房间。
叶碎碎正在客厅倒水,听到开门声响,不用回头就感觉到身后阴风袭来。
她没由来的整个人都僵硬起来,端着水杯木木地回头,看到夏辰安阴森森地站在他门口。
叶碎碎有如瞬间脚步虚浮,虽然什么坏事也没干,但莫名有一种被人现场抓包的心虚感。
“我讲题很难懂?”
夏辰安的声音又低又冷,眼神里写着隐忍的愠意,叶碎碎一时被他问得有点懵。
“没……没有啊。”
“那你就算特意打电话请外援也不来问我?”
外……外援?
叶碎碎好不容易把自己断线的脑回路重新接上,第一反应就是江晟哲这个王八蛋打小报告!
“呃……那是因为……因为你个子太高了!你给我讲题我有压迫感!”
叶碎碎也不晓得自己一紧张都扯了些啥,但听上去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夏辰安确实是比江晟哲高一点。
“哦~~”夏辰安这声“哦”是一种上扬的声调,眉眼里都是轻佻的讽刺,明摆着“老子不信”。
爱信不信。
叶碎碎捧着水杯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脚一勾把门带上了,而后很丧气地摊在了沙发椅上。
为什么呀?
她问自己。
最近见到夏辰安就想跑,有数学题不会死撑着不肯问他,江晟哲褚天舒一个个问过去都无比自然,就是到了夏辰安面前不由自主犯怂。
以前迫于夏教授的淫威,夏辰安也给她讲过题的。
他讲题清不清楚她是真不知道。
每次他一凑近,叶碎碎就觉得呼吸困难,浑身血液循环不通畅。他讲话就跟广播画外音一样,又遥远又模糊。
有时候叶碎碎觉得看着跟自己说话的人的眼睛才是对对方的尊重,然后她一看夏辰安的眼睛就忍不住在内心惊叹,这货的睫毛怎么好像比她还长!
然后缓过神来,夏辰安已经讲完了,问她说:“听懂了吗?”
她只能讪笑:“懂了。”
懂个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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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辰安一整晚上都冷嗖嗖地冒寒气。
叶碎碎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捧着本人物速写一百例一边翻看一边偷瞄他。
叶先生从小教育叶碎碎凡事要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于是乎叶碎碎抛开夏辰安有病、夏辰安没事找事、夏辰安小心眼还臭不要脸这一系列杂念,开始思考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首先,夏辰安数学成绩方圆百里最牛逼,全年级都知道。完了这天下最牛逼在自己旁边摆着,自己视而不见,反而不吝话费问江晟哲数学题,似乎好像是说不大过去哈。
就比如说夏辰安有语文题不会,不来问她反而去问葛婧――当然她不是吹嘘自己语文成绩有多牛逼,就是就事论事――她保不准也会各种不双啊,说不定还会以为夏辰安是看上葛婧了。
想到这,叶碎碎你有的虎躯一震,夏辰安该不会以为她是看上江晟哲了吧?
老子的天!
但是转念一想,他一钢铁直男应该没那么多小心思,最多也就是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受到了一丝伤害。
对,没错。
叶碎碎欣慰,终于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了。
接下来就是对症下药。
叶碎碎从沙发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回了自己房间,在房间里边静坐了一会儿默默听着外面的动静。
然后她翻出自己的数学作业,拿上笔和草稿本又噔噔噔跑回了客厅。
夏辰安手机横在腿上打着游戏,叶碎碎坐到他旁边,举起数学作业挡住脸,对他道:“不会做。”
真的,要是夏辰安不理他,她就再也不来哄他了,他爱找谁玩找谁去。
夏辰安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去问江晟哲啊,我给你讲题多有压迫感。”
自己挖坑自己跳。夏辰安这反应在叶碎碎预料之中,她觍着脸笑道:“他不会。”
夏辰安以为不明笑了下,侧头眯眼对她道:“我也不会。”
给脸不要脸!
她都把台阶铺到他脚边给他下了,他还要捧着贞节牌坊躺山上!
叶碎碎转身就走,这种不知好歹的货色谁要她打包寄给谁。
明天她自己去学校,以后她自己回家,夏辰安再被夏教授抓包她是绝对不会管了。
孙子诶,你这是自断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