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长本事了啊!”
老万整个人笼罩在一种阴森的气场中,嘴里吐出的每个字都压抑着隐隐怒意。
最怕的就是老万这种心里憋着火却又不撒出来的状态,好像随时都会憋出一个大招来,把下面的人炸成一堆炮灰。
大家都低着头坐着,尽量避免跟老万有眼神接触,一个个有如芒刺在背。
“晚自习坐着不舒服是吧?以后是不是想最后一节晚自习全给我站起来写作业?!”
老万每句话都是疑问句,但没一个人敢回答。
“我看你们站起来也是照样说话。”老万又开始自我否定,“你们是不是非要我最后一节晚自习不回家,坐教室里守着,啊?”
最后一个“啊”字,他声音突然提高,吓得所有人身子猛地一抖。
“还有几天期末考试知道吧?感觉自己牛逼得不得了是吧?上课睡睡觉,晚自习讲讲话,现在有人连手机都敢明目张胆的带到教室里来了,非要我逼我摔几部手机是吧!”
纪委清了清嗓子,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
“今年的元旦晚会,你们不要想参加了。”老万一字一顿,“正好大礼堂位置不够,你们接着作。”
晴天霹雳。
本来想着最多打一顿骂一顿,大不了再罚站,没想到老万还有这一招。
可再失望,也没有人敢表现出来,老万还在,只能把失落受伤的小眼神投向桌面。
直到老万腆着肚子出去了,教室里才一下子炸开了锅。
“我去,老万这是昨晚上跟老婆吵架了吧,憋一肚子气全撒我们头上了?”
“王校也真的是神烦,不知道又跟老万哔哔了什么,事儿多。”
“老万应该就是说说的吧,不会真的不让我们看元旦晚会吧?全校都去,我们班搞特殊?”
“老万有什么事儿干不出来的,都怪你们,这个节骨点上惹事。”
“卧槽,什么叫都怪我们?你昨天晚上没说话啊?”
老万突然折返回来。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吵,接着吵。”老万语气很贱很欠揍,“班长,你是死的?班里吵成这样不知道管管。”
班长很委屈的道:“我管不住他们……”
班长是真的管不住,每次班里吵的时候,他都会尽职尽责地扯着嗓子吼“不要讲话了!”
一开始班里还会安静一小会儿,之后又接着吵。后来班长就直接被无视了了。
班里常态就是,几个人围在一起讲话,笑得很大声,班长吼一句“闭嘴别讲话了!”。
那几个人直接回一句“你闭嘴别讲话了,打扰我们聊天了”。
都是青春期里心高气傲的少年,谁乐意被谁管着呢?
“我要你个班长有个屁用啊!你等着退位吧,下个星期我们重新选班长。”老万撂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叶碎碎趴在窗沿上看着,看着老万真的上了楼梯走了才敢讲话。
“我们真的不能去看元旦晚会啦?那到时候我们在教室里呆着吗?”
后面江晟哲说:“教室里呆着也不赖啊,这小破学校的元旦晚会能有什么看头,我们在教室里自己玩呗。”
毛音音却老大不高兴的样子:“本来还有个盼头,现在是真没意思了。”
叶碎碎发现毛音音好像从头到尾对这个元旦晚会都热情挺高的,一个喜欢热闹活动的人应该并不会真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冷漠不近人情吧?
她大概只是慢热,最近说话的字数已经成次方递长了。
前面竹子叹了一口大气,说:“我本来还准备跟老万请假中午出去的,现在他发这么大火,我不敢去了啊。”
叶碎碎问她:“你请假干嘛?”
“我这两天牙疼得要死要活的,我得请个假去拔牙。”
“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你还是赶紧去吧。你可是乖乖女典范,老万不会为难你的。”
竹子“噢”了一声,仍然缩着不敢动。
“我还是先疼两天,星期六再去吧……”
老万每次一发火,就给人从生理到心理留下深重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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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中午。
竹子去请了假,去医院拔牙。
教室里人很少,有的人在画室削铅笔,有的人从学校偷跑出去去外面吃饭。
江晟哲从外面进来,他难得中午星期六这么早到教室,准备趁人少先睡个午觉。
一抬头却看见褚天舒在窗外转悠,两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吹了声口哨,褚天舒闻声回头。
“干嘛呢?”他问。
“没事。”褚天舒急忙答道,心神不定的样子。
突然间,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好像是个信封。
她朝他走过来,站定,把信封扔他桌上。
“这什么?”他问。
“拆开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说。
要不是她的语气实在太过轻松随意,他真的要以为这是一封情书了。
褚天舒说完就走了,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江晟哲低头看着桌上的信封,突然有点不敢拆开来。
“哟呼,哲哥,今天中午这么早来教室啊?”
后面几个男生咋咋呼呼地从后门进来了,江晟哲火速把信封收回了书包里。
“中午厕所约么?回家没空,下个副本先?”其中一个男生问他。
“不约了,睡个午觉。”江晟哲心不在焉的样地答道。
“睡个屁啊,走起!”
几个男生连拖带拽地把他拉走了。
装着信封的书包,寂寞的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