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孤儿!”
话音刚落,喊话这人就被一手揪起,狠狠往地上扔去。
都等不及他回神,付靳拳头便跟了上去——
周围一地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男孩儿,见状硬着头皮上前帮忙,场面很快发展成大混战。
“付锅!哎呀付锅!”张威惊叫,“别打啦!再打你爸爸就打洗你啦!”
付靳一个个处理掉那些扑上来的人,最后拎着那个嘴贱玩意儿的脑袋,从地上起来。
“他不是我爸,我没爸。”付靳朝张威道。
“霭呀,这不系…”张威想劝,被付靳一记森冷的眼刀杀住了嘴。
不愧是飞来屿一哥,真的吓人。
“对…对不起,付哥,是我嘴贱。”付靳手里提溜的人边讲话边吐血泡,估计是牙给揍崩了。
付靳这会儿只觉得特别没劲儿,手一松,那人连滚带爬地逃向他的同伴。
“别让我再看见你。”付靳说完,径直走了。
张威屁颠屁颠跟了一路:“付锅上不上网?我们一起打游戏哇!”
“不。”付靳拒绝。
他腿长,走得极快,张威得靠跑的才跟得上。
刚打的这架挺狠,但付靳身上愣是没几道伤,衣服和脸都干干净净的。
“你最近怎磨了哇?和老付医森吵架了哇?”张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付靳没答话,走进和峰广场的小卖部,买了瓶冰汽水就开始灌。
打小他就体寒,这个喝法只会把自己灌咳嗽,但他这个时候喉咙真的干得厉害。
“你还不走?”付靳灌下去大半瓶,手背一擦,看向张威。
“我不鸡道去哪哇。”张威说,“放暑假就天天跟着你打架、上网、打架、上网。”
“没人让你跟着我。”付靳将空瓶扔出去。
“介不你系我老大嘛,哎你记得下周五去做纹身啊,辣过师傅好难约哒。”张威絮絮叨叨。
付靳实在不想理他了,穿过广场,往回中医诊所的方向走去。
打架归打架,到了点他还是会回去好好煎药。
他是从诊所正门进的,到药柜瞥了眼药单,手法熟练地拣好三副药,路过诊室的时候,听见里头传来龇牙咧嘴的声音。
付育新坐在里头,正给刚那几个五颜六色的混混治伤。
“付靳!”付育新转过头爆喝。
付靳只当没听见,进后院厨房煎药。
“你又打人了?”八岁大的付合欢扒在门边,梳着俩丑了吧唧的马尾辫。
“小孩子出去。”付靳不耐烦。
“你不也是小孩子吗。”付合欢跳脚,“我告诉你,爸爸特别生气,马上就…”
她话还没说完,付育新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付靳。”
付靳没回头,垂眼看着跳跃的炉火。
付育新猛地抓过他的胳膊,以一种难以反抗的蛮力将他拖出了厨房。
付合欢给吓得惊声尖叫,付靳被狠推了一趔趄,差点儿坐地上去——
“打架!我让你出去打架了吗!”付育新怒得双眼发红,手一挥藤条便抽了上来。
付靳没躲,夏天穿的都是薄薄的短袖,他手臂上当即就是一道红印子。
“老子平时教你什么?以德待人以礼待人!”付育新藤条抽上来,每一下只落在胳膊和腿,“你学哪儿去了你!以为没成年打人不犯法吗!一样抓你坐牢!”
付靳不回嘴也不动手,单眼神冷冷地看着付育新,这种反应让他愈加生气。
“你瞪我做什么?谁供你吃供你穿?没我你早饿死了!你恨我就自己走!到岛上要饭去啊!”付育新指着他,扬起手要再给他一下。
“爸爸!”付合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早哭得满脸都是泪了。
她还不知道大自己六岁的“哥”是捡的,付育新以前也会打孩子,但这么凶的还是第一次。
付育新坚持还要再抽付靳几下,不料付靳这回突然有了动作,伸手一把抓住了迎面来的藤条。
他用力一扯,付育新被往前带,急忙松开了藤条。
付靳狠狠将藤条甩向院子的角落,整个人憋了口气没喘上来,和付育新对视了一眼。
他这会儿手脚上都是一道道的红痕,皮肤白,就显得特别刺眼。
付育新顿时有些儿不忍,但开口语气依然强硬:“知道错了吗?”
付靳反而笑了笑。
“我打人,你打我,我俩没区别。”付靳说,“少教育我。”
话说完,付靳头也不回地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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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靳飞来屿一哥的位子没白坐,岛上随处都是能接应他的混混朋友。
他一直没回诊所,在不同朋友的家里辗转了一周。
活了十四年,一朝知道自己不是付育新的亲生儿子,付靳怎么都不好受。
他只知道,这样一来,很多事情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比如为什么付合欢笨手笨脚地拣药会被夸赞,而他只要稍一出错就受责罚。
比如为什么他没出过岛,脑子里却依稀有在别处经历过的记忆片段。
比如为什么岛上的居民总开玩笑,说“你和付医生一家都半点儿不像”。
一旦知晓真相以后,生活中所有细节都似乎变得有因可循,像四散的玻璃碎片聚集,凝成一圈将他包围的镜子。
透过镜子能看见的世界极其扭曲,模糊里只能看出唯一的答案——
他是捡回来的,同付育新和付合欢本质上不是一家人。
付靳盖着张被子,趴在方格炜家的沙发上,手臂从沙发边缘垂下,偶尔指尖划过地板。
“哇哇哇哇哇!”旁边方格炜捧着漫画,忽然疯狂拍打付靳:“他们在一起了在一起了!!!他们马上就要滚床单了!!!”
付靳给拍得咳嗽了几声,转过脸瞥了眼漫画封面。
两个锥子脸男人搂在一起,身上穿了跟没穿似的。
付靳默默移开了视线,想起自己的另一个烦恼,顿时觉得更没劲儿了。
“他们两个,一个傲娇一个直球…”方格炜滔滔不绝说着付靳听不懂的话,而后皱了皱眉,“哎,你哭什么呀?”
“没哭。”付靳吸了吸鼻子,“能把空调打高点儿吗,太冷了。”
“已经28c了大哥!”方格炜将遥控器拎给他看,“再高咱俩就吹暖气了…你是不感冒了?”
付靳总觉得喉咙痒,没忍住又咳了几声。
这几天辗转太多家,每家空调都有不一样的寒冷,冻得他终日裹着被子哆哆嗦嗦地打喷嚏。
“那怎么办?”方格炜忍痛将空调关了,“你要不回家吧,岛上只有这一家医院..一周了你爸气肯定消了,实在不行拿了药再逃回来?”
付靳抿了抿唇,阴着脸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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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格炜吃过饭就得上跆拳道班,付靳蹲在道馆门口抽烟。
三十多度的天儿,皮肤感受到热的同时身体犯冷的感觉很奇妙。
付靳闲着无聊,开始给自己看病。他这是寒热往来,见于半表半里的少阳症状,通常不思饮食,口苦咽干,目眩,脉弦数…
半小时后他实在扛不住,起身往下坡的路走。
跆拳道馆建的位置海拔较高,能隐约看见岛以外的世界。
中间只隔了江一样窄的海,对面的城市灯火如夏夜繁星点点。
他最近老觉得,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儿的。
虽然他其实并不讨厌这个岛,这就像他喜欢中医,却又会悄悄借西医的书来看那样。
付靳好容易走回诊所,发现里头没亮灯,黑漆漆一片。
他绕到正门去,门前贴了付育新手写的“有事外出”的纸,底下附了今天的日期。
正好是付合欢的生日,这应该是…父女俩上哪儿玩去了。
付靳深深喘了口气,觉得没力气往别处走了,索性回到后院。
他估摸着自己可能发了烧,脚下发飘,便四下看着有没什么能帮自己物理退烧…
一个没注意,他被张矮板凳绊了一下,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摔去。
因为手及时撑住了地,所以他其实没摔着。
但总觉得头像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下似的,难受得想出眼泪。
太他妈疼了。
付靳咬牙从地上起来,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付合欢的声音。
“爸爸,他回来了!”付合欢兴奋地喊。
付靳回头,院门外付育新手拿着手电筒,爆喝:“你这是跑哪里去了我们找你半天!”
“你不回来,爸爸不让我吃蛋糕。”付合欢不满道。
付靳偏过头,他不想手电筒的光照得他眼睛里明晃晃的。
三人一同入了诊所,灯被点亮的时候他们都觉得特不适应。
付合欢如愿将自己的生日蛋糕拖出来,转头发现爸和哥都不在,正好省去唱歌许愿这些繁琐的步骤,直接将蛋糕切了,这一整个都是她的。
诊室内,病入膏肓的付靳坐在桌前,夹着体温计给自己写病历。
“金银花,寒成这样还给自己加金银花?”付育新调着退烧药,头伸过一看就急,“煮,喝完保证你今晚咳得不用睡了!”
付靳头昏脑涨地改掉,换了几味药,付育新显然满意,点了点头没再训他。
“对你严格点儿,将来能成好医生。”付育新咕哝了一句,“像合欢那样玩玩打打的,怕是给病人治出新病来。”
付靳咳嗽了几声,撕下药单起身要去给自己煎药,付育新拦了下来。
“行了,我去,你路都走不稳。”付育新将退烧帖贴他额头上,看了眼他手臂:“打你的还疼吗?”
“…不疼。”付靳说。
“你该说疼。”付育新一听就瞪眼,“打人怎么可能不疼?被打的叫肉疼,家里人看了叫心疼!”
付靳看着他,依然没说话,看模样像是烧得有点儿懵。
“真是,跟你说千百万遍都没用。”付育新生气地拿着药单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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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付靳骑着自行车,七弯八拐才来到张威说的纹身店。
张威早等在门前,光着膀子一身赘肉:“付锅!你终于来啦人家都快收档啦!”
付靳感冒刚好点儿,咳嗽还没清,张威看他下车就赶紧转过身去:“快看啦付锅!我滴青龙,等阵跟你滴白虎绝配啦!”
刚做好的纹身看上去十分狰狞,张威背上的不像青龙更像红龙,边缘全是红肿的痕迹。
付靳皱了皱眉。
“一点都不疼啦你放心,介过师傅手势好好的!我表锅也找他做过啦!”张威边上楼边说。
纹身师已经等在楼上,看模样gay里gay气的,还朝付靳抛了个媚眼。
付靳坐下,咳了几声道:“把空调调高几度吧,太冷。”
纹身师很配合,然后笑眯眯地说:“小帅哥纹白虎啊,我看了小威发我的图,会有一点点疼,但我尽量轻快点噢~”
付靳瞥了眼桌面上的手机,屏幕里一头狰狞巨大的白虎,确实挺疼的。
“改主意了,不纹白虎了。”付靳忽而笑了笑。
张威张大了嘴,说好的一哥二哥青龙白虎呢?
“纹个小白猫吧,可爱一点儿的。”付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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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生而成熟。
所以这里公开了付靳的中二期黑历史,请问崔崽想摸摸十四岁的奶付吗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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