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之前,嘉珩宫内。
“你们这样一味阻拦,眼里还有没有天理王法,真当自己是玄胤皇室的人了?”
白净面皮的内侍轻蔑地勾起嘴角:“就不怕我将此事上报四殿下,让她治你们所有人大不敬之罪?”
“这……”嘉珩宫的侍卫宫女面面相觑,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
尽管任何人不得打扰陈茗是骆华卿下达的死命令,可这位公公有一句话确实说到了关键点上,他们再怎么说都是青璃的内侍,违背四殿下的谕令,便是莫大的罪过。
“那……便劳烦公公了。”侍从无奈,只得为他引路,“明公子就在西侧第二间厢房,需不需要小的前去通报一声?”
“不必了,四殿下亲口说了,要奴才亲手将这杏仁羹喂明公子服用。”内侍挥手屏退了侍卫,“奴才自己进屋便可,也免得惊扰明公子休息。”
说着他就端起托盘走到了房前,抬手叩了叩门,半晌无人应答。
“身份不高,架子倒是不小啊。”他冷哼一声,也不管自己是否会惊扰他人,径直推门进了屋。
房中一片静寂,空气中涌动着清淡的松木香气,是骆华卿惯用的熏香。内侍在房中环视一周,来到帐幔垂落的床榻前,掀开床帘查看。
锦被下果然睡着一人,只不过,和他想象的娇媚惑人并不相同,眼前的人生得容貌稠丽,却极为苍白憔悴,和明艳动人的四殿下差距何止一星半点。
“看来这玄胤二殿下,眼神可不怎么样啊。”
他冷笑一声,推了推陈茗的肩膀:“明公子,醒醒,四殿下为你送来了杏仁羹,还不快快谢恩?”
没想到陈茗对此毫无反应,连眉头都未曾皱上一皱。
内侍眯起细长的眼,面上的笑容显得越发不怀好意,他想了想,索性将托盘放在桌上,直接端起杏仁羹来到床边。
“殿下交代了,这碗中的汤羹和银耳都必须让你喝下去,所以你休怪我不客气了。”
他捏住陈茗的下颌迫使他张开嘴,斜过碗沿就往人嘴里灌。昏睡中的陈茗无力吞咽,登时被汤汁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啧,真麻烦!”
内侍嫌弃地看了眼自己满手的杏仁汤,手上动作更加用力,却冷不防身后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后颈随即传来一股大力,提着他的衣领猝然往上!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凌空扔了出去,狼狈不堪地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形,脸上手上都蹭破了大块油皮。
“谁允许你碰他的?”头顶忽然迎头浇下一道冰冷的嗓音。
内侍一愣,立刻认出声音的来源,抖抖索索地跪下了身:“回、回玄胤二殿下的话,是四殿下吩咐奴才来此,将、将杏仁羹喂明公子服下……”
听他说完这些已经耗尽了骆华卿的耐心,他决绝抬掌,一记手刀劈下,内侍立刻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来人,将这奴才拖到柴房中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许放人,”
他冷冷掀起狭眸,对闻讯赶来的侍女道,“另外将那剩下的半盏杏仁羹交给华尧掌事,说是我的吩咐即可。”
侍女立刻将半死不活的内侍拖了出去,骆华卿将呛咳不止的陈茗扶坐起来,掌心抵住他后背,醇厚的元力一冲,很快将他饮下的几口杏仁羹逼出。
“小明,小明,”他轻声唤着脸色霜白的人,“你怎么样?”
陈茗被那几口汤汁呛得不轻,即使都吐出来了也在微弱倒气,见状骆华卿一颗心都给疼碎了,暗恨自己的掉以轻心,想到方慕慈,神色顿时变得冰冷。
看来当初自己给她的施压还是不够,那人才会这样不知死活。
他心中默默盘算,怀中的人忽然微微挣了挣,悠悠睁开了眼。
“你醒了?”骆华卿俯身查看,却见他眼眸空茫茫的没有焦距,不像是清醒过来,而是被梦魇住了。
“我……”陈茗含混不清地道,“我好像……见到我爸爸妈妈了。”
“他们怪我,说我……在外这么久都不记得回家……还说……还说不要我了……”
他身子颤抖,眼里却没有泪水:“我……我也不想的……”
“爸爸妈妈”这个称呼让骆华卿愣了一愣,随即才反应过来这似乎是沿海地区的俚语,和父亲母亲同义。
可是……陈茗不是澜蓁古剑的剑灵吗?又是从哪里来的父母一说?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时将疑惑按下,柔声安慰道:“你这么好,他们怎么舍得不要你呢?”
“不止他们……”陈茗扁着嘴,神情委屈得几乎要哭了出来,“就连卿卿……他也不要我了……他就要和女主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