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璟牵着她的手抬头望向漆黑夜空,“朝夕,看那里!”
空中骤然绽放出成片的烟火,璀璨夺目,声响震天。远处隐隐传来孩子的喊叫声,似乎有许多人出来看烟火了,宋朝夕眨眨眼,忍不住用手拍打着一旁的树。
容璟挑眉,“怎么了?”
宋朝夕表情冷漠:“没事。”
“不喜欢烟火?”
他费心为她准备的烟火她当然不会不喜欢,只是刚才衣服差点都脱了,就挺突然的。
宋朝夕回神,今日是她生辰,她自然是记得的,不过被顾颜这事一闹,她过生辰的心思都淡了许多。漆黑的幕布被烟火点缀,生动了许多,她忽然翻出幼年的回忆,她跟宋朝颜一起过生辰,沈氏特地为宋朝颜放了烟火,宋朝夕也和她一起看,虽则十分热闹,可她知道这份灿烂不是属于她的。
宋朝夕挠他手心,“国公爷还挺会讨女子欢心的。”
夜色深沉,容璟的笑显得不真切,他哪里会讨别人欢心,不过是学着对她好。其实容璟没有过生辰的习惯,从前在外征战,生辰能吃碗面已经是奢侈,行军打仗没那么多讲究,只是他记得她说过,沈氏偏疼宋朝颜,后来亲眼见到沈氏的偏心,他心里便窜着难言的火。
容璟扶着她的腰,温声道:“朝夕,你在我这是独一无二的,从此后,只有别人沾你光的份儿。”
宋朝夕忽而有些词穷,烟火是美的,可其实她对美的东西并没有太多的鉴赏力,华服珠宝、铺子银票,虽然她也很喜欢,但那种喜欢都很淡,她很少有真正雀跃的时候。
但她喜欢他方才的那句话,喜欢被他当成独一无二的东西,而不必同别人一样。
她搂着他的脖子,呼吸软而轻,吐字都沾着缱绻,“国公爷,你怎么这么会说情话呢?”
容璟觉得她对自己有误解,这也算情话?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他这人护短,容不得被自己护着的人受别人欺负,她在沈氏那吃过的亏,受过的委屈,他都想一一替她讨回来。然则若是整垮她的娘家,她在国公府又难以立足,他不会让永春侯府垮掉,但他会让宋丰茂和沈氏自食恶果,终其一生都会后悔,没有对宋朝夕好一些。
她如今肚子大,搂着他时肚子便顶到他肚子上,也是十分新奇的体验。她抱人很不老实,还跟没有孕时一样,喜欢撒娇蹭人,自己又不负责灭火。烟花散落,天幕重新归于寂静,容璟捏着她的下巴亲上来。
宋朝夕仰着头,乌发垂落,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嘴唇发疼,到后来瘫软在他身上,迷迷糊糊说:“国公爷。”
他帮她系好衣裳,“嗯?”
“我口脂被你吃掉了。”
容璟就懒得理她了。
等宋朝夕回去时,青竹看着自家夫人红肿的嘴唇,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她偷偷瞥了眼国公爷,等晚上替夫人放水泡澡时,看到夫人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脸更热了,总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一想到国公爷和夫人在小竹林里都能这般热烈,青竹耳朵更红,头埋得更低了。
偏偏冬儿还问了一句:“青竹你脸红什么?”
青竹没好气地瞪她一眼,“被热气熏的,闭嘴吧你!”
宋朝夕要笑不笑地看她一眼,她倒是收到了终身难忘的生辰贺礼,小竹林一日游,恐怕到死都忘不掉,说来他体力真的不错,她都大着肚子他还能托起她。
天越发热了,湖心小筑一到夏日驱蚊虫便成了当务之急,下人们拿着熏蚊虫的药草,涂在房子外头,香囊挂得到处都是,屋里还熏了,多管齐下,蚊子确实少了不少。容璟早早便去上朝了,宋朝夕翻翻月历,马上就要秋闱了,她许久没看到宋程昱,便张罗车马把她送去宋程昱的书院。
宋程昱从书院里出来,张望一圈,朝着最显眼的马车奔去。“大姐姐!”
他长高了不少,从前便身材瘦高,如今更是长身玉立,站在宋朝夕面前比宋朝夕还要高一个头,他还是少年样子,与容璟的气势不能比,但是意气风发,眉梢都沾着得意。
宋朝夕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高了,惊讶道:“你是吃什么长得?”
宋程昱听说她给宋嘉良治病,一直暗暗吃醋,闻言便说:“你以为谁都是你那没用的弟弟!我可比他高比他俊俏多了!”
宋朝夕要笑不笑地看他,“呦,咱们宋少爷了不得啊。”
宋程昱瞬间就萎了,乖巧地往他面前凑,“大姐姐,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宋朝夕倒不是不想看他,只是她跟永春侯府关系不融洽,便也不太想回去,她将买好的笔墨纸砚递给他,“马上就要秋闱了,学得怎么样了?”
宋程昱自然是学得很好,他要让大姐姐以他为荣,等秋闱之后放榜,大姐姐就会知道,宋嘉良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有比较她才会知道谁才最适合做她弟弟。
“姐姐,我要是中举了,你有赏吗?”
宋朝夕双臂环胸,挑眉看他,“呦,还学会跟我讨价还价了?我要是没赏你就不中举了是吧?”
“当然不是!”
“好了,不逗你了,”宋朝夕笑着拍拍他头顶,“你要讨赏,只中举是不够的,非得要中状元才行,等你中了状元,姐姐送你一套宅子。”
宋程昱又不是想要这个,他不过是想姐姐陪陪他,他长这么大都没有姐姐疼,好不容易姐姐回来了,却很快嫁了人。他视线落在宋朝夕圆鼓鼓的肚子上,方才他没怎么注意,此时一看便不由瞪大眼,“大姐姐,你是要临盆了吗?”
宋朝夕觉得好笑,“应该是快了,国公爷不让我出来太久,你是想回永春侯府,还是跟我回国公府?”
“我跟你回去。”
“那我带你去摘桃子。”
宋朝夕肚子大了,不能久坐,青竹塞了一个粉色的苏绣引枕在她腰下。她怀着双胎,随时有临盆的风险,容璟一般不让她出门,宋朝夕已经很久没出府了。马车走到国公府后门处忽而停了下来,车夫回头道:“夫人,前头好像是大小姐。”
宋朝夕微愣,撩起帘子,远远看到容媛站在国公府后门,贺老夫人跟在她后头,不知说了什么,容媛差点要哭了,背着身子躲避,奈何贺老夫人越说越过分,追着她劈头盖脸地数落,容媛身旁的丫鬟们脸色都变了。
宋朝夕挑眉,欺负人欺负到人家家里来了,未免也太嚣张了点!这几日顾颜被禁足,宋朝夕闲得慌,实在有些无聊,有贺老太太陪她练练嘴皮子也不错。宋朝夕由青竹扶着下了马车,容媛身边的丫鬟彩月看到她,眼泪汪汪地迎上来。容媛身旁的嬷嬷也无助地看着她,各个跟见了救星似的。
宋朝夕转头交代冬儿,“你带少爷去摘桃子,我处理好马上过去。”
宋程昱摇头,“我不去,我就在这等你,大不了我离远点,不听你们说话就是了。”
宋朝夕随他去了,她回头挑眉看向满脸心虚的贺老太太,忍不住笑了:“呦,这不是老定北侯夫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天这么热,老夫人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贺老太太跟宋朝夕说话从来占不到一点便宜,以至于她看到宋朝夕就害怕,想到刚才自己对容媛的态度都被宋朝夕看了去,贺老太太满脸不自在,转念一想,这事本就是容媛的错,他们定北侯府是上了国公府大当了!
贺老夫人因此冷笑:“国公夫人,您也没必要假客套,我们定北侯府虽然不如你们国公府风光,但我们好歹也是侯府,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你们国公府这般做事,简直是把定北侯府当缩头乌龟,欺人太甚!”
宋朝夕不知道她又发什么疯,上次容媛替贺青州抬了那表妹,如今表妹已经是定北侯府的姨娘了,容媛不爱争抢,贺青州天天去表妹那,奈何贺老夫人是个厉害的,派了个丫头天天盯着俩人,一旦同房就要去通报,每月只许他们同房两次,怕表妹勾得贺青州无心学习,更奇葩的是贺青州竟然也许了,真正就按照一月两次来办。容媛对这些倒是无所谓,消息传回国公府,宋朝夕听到后除了笑这贺青州是奇人又能怎么办?按照容媛信中所说,她和贺青州一向相敬如宾。
宋朝夕以为定北侯府不会出幺蛾子,谁知这贺老太太又闲不住了。
眼下马上就要秋闱了,贺老太太竟然在这时候来挑事,也不怕耽误贺青州的前途?
宋朝夕要笑不笑,“贺老夫人此话何意?我们国公府怎么欺负你们定北侯府了?别的不说,你贺老太太可不是吃亏的性子,若真欺负了你们,你能忍到今天?恐怕早就跑到我们国公府来破口大骂了!说什么欺负不欺负的,谁还不知道谁啊,说我假客套,我看你也没少装蒜,谁跟谁不是半斤八两?你有话就直说,我如今肚子大了,可没心思跟你瞎掰扯!”
贺老太太一听这话就气得够呛,她知道自己这般行事不理智,贺青州也一直提醒她要忍耐,可前些日子她不过骂了容媛几句,容媛就晕倒了,她怎么想都觉得容媛是装的,气不过,就跑去容媛房中数落她几句,容媛大小姐脾气发了,收拾行李要走。贺老太太虽然喜欢给容媛立规矩,可自打被宋朝夕敲打后,已经很久没找容媛麻烦了,见容媛要走,想到自己孙子要秋闱了,心里也有些紧张,怕孙子回来怪罪。
后来贺青州表妹站出来告诉了她一个秘密,贺老太太这才知道,原来容媛成亲时竟然没落红!
她气得差点吐血,她就说国公府怎么这么着急把容媛嫁给定北侯府,阖京城那么多名门子弟,那么多人给容媛议亲,国公府都看不上,怎么就挑上他们无权无势的定北侯府?并且国公府几乎没要求过聘礼,对他们定北侯府十分宽容,排场什么都随定北侯府来办。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谁家嫁女儿不是要男方家蜕一层皮!谁家嫁女儿不要求高高的聘礼,姿态做的高高的,以显示自家女儿尊贵!国公府的大小姐,有国公爷这样的叔叔,想攀亲事的人会少?可国公府竟然看上他们!贺老太一直觉得这事蹊跷!现在一切有了答案!原来容媛成亲前已经破瓜了!贺老太太只觉得天都要压下来了,她就这么一个孙子,贺青州一表人才,又是定北侯府唯一的血脉,贺老太太一直想把最好的都留给这个孙子,谁曾想,竟然让孙子在亲事上受了这样的委屈!娶了一个被别的男人用过的!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她越想越气,国公府欺人太甚!把这样一个放荡的女人往定北侯府送,难怪她骂容媛折腾容媛,容媛都不回嘴,原来是因为心虚啊!
贺老太太气不过,就指着容媛骂她生性放荡,成亲夜没落红,容媛想不开,竟然就收拾行李走了!
后来贺老太太一打听,容媛竟然去住客栈了!还在客栈里住了好几日!
寻常女子怎么可能有家不回,她肯定是去约会外男了,贺老太太越想越觉得孙子绿云罩顶,奈何孙子这几日专心复习赶考,她不敢用这事去烦孙子,便带着贺青州表妹去客栈门口堵容媛。
在客站门口遇到容媛和一个男子说话,她气不过干脆跟了过来。
贺老太太冷冷一笑,“国公夫人,你们国公府把一个破瓜之身嫁到我们定北侯府去,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么?按照规矩,一个没有落红的女人,就该活活打死,或绑到街上去游街。”
宋朝夕一愣,下意识看向容媛,容媛已经哭了,不停摇头。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跟贺青州时确实没有落红,一开始是有些疼的,后来他草草结束,她也没什么反应,那帕子上没有血,她身边的嬷嬷吓坏了,在她要求下没跟高氏说。容媛想跟婶婶讲,又怕婶婶也觉得她放浪,可她都没跟男子说过什么话,平日也没接触过什么外男,怎么就没有落红呢?
宋朝夕瞥了眼自以为占了上风的贺老太太,和一旁那上不了台面的台标。
她淡淡地哦了一声。
好像贺老太太说的是什么寻常事,好像容媛没落红这事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贺老太太倒先沉不住气了,她说到底是不想闹开的,就是气不过,但这事被她拿捏到了把柄,容媛肯定不想被休,想过他们定北侯府的日子,国公府要是不许诺好处可不行,他们凭什么吃这样的亏?贺老太太拿不准宋朝夕的态度,斜她一眼,“国公夫人到底不是容媛的母亲,这事恐怕也轮不到你做主。”
宋朝夕听笑了,接过青竹递来的团扇。这团扇薄丝扇面上的湖心小筑夏景图是国公爷替她画的,诗也是国公爷题的,她一直很喜欢,最近都在用这个扇子。扇子在手里换了姿势,宋朝夕才慢悠悠扇了几下,笑了起来:
“贺老夫人,我虽则不是容媛的生母,可这府里我还是做的了主的,贺老夫人要是不想跟我说话,不如去府里挑挑,看看还有谁能做的了这个主?”
贺老太太蹙眉,心里呸了一声!要不是国公爷有能耐,轮得到这小蹄子在这耀虎扬威!偏偏自己奈何不了她!
“容媛成亲夜竟然没落红!这等丑事简直闻所未闻!我们家青州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宋朝夕笑眯眯摇着团扇,“委屈什么啊!要怪就怪你孙子去!”
贺老太太搞不懂了,“这怎么怪我孙子?这明明是你们国公府的女儿不讲妇德!”
宋朝夕听笑了,摇着团扇都乐了,“什么不讲妇德!你说她成亲夜没落红?哎呦喂,贺老太太,不是我说,我们家容媛可是点了守宫砂出嫁的,怎么到了你家就不落红了?要我看是不是贺世子有什么隐疾!那玩意不中用,下去时除了外头一寸是旧的,里头都是崭新崭新的呢。”
说完还冲贺老太太挤挤眼,意思是,你我都懂的!
第88章
贺老太太差点没吐血!宋朝夕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贺青州那玩意儿不中用!连让容媛破瓜的本事都没有?胡说!放狗屁!她孙子好得很,怎么可能像宋朝夕说的那般不堪!
“你们国公府颠倒是非!我们青州哪方面都好!明明就是容媛的问题!”她从知晓容媛成亲前就被破瓜了,一直觉得定北侯府上了大当了,她孙子就是只绿头龟,她这个受害者数落国公府几句,国公府的人就该受着!宋朝夕竟然还敢这样说贺青州!她凭什么这样说,明明就是容媛的错。
宋朝夕摊手,十分无辜:“谁知道呢。”
又来了!她上次就是这样把自己气吐血的!太阳昏沉,林中树叶沙沙作响,风没能吹散贺老太太的躁意,她太阳穴直跳,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晕厥了。这京城的世家贵人,谁不要脸面?谁说话不是客客气气的留几分余地?可宋朝夕却从来不按照常理出牌,贺老太质疑容媛破瓜的问题,是有理有据的,可话到了宋朝夕嘴里,就成了贺青州那玩意没能耐让容媛破瓜。
这性质可就完全不同了!硬生生把她孙子说得中看不中用!贺老太太本就是护短的人,自己放在心口疼的孙子被人这样污蔑,差点一口气顺不过来。
“我孙子根本不是你说的那样!你们国公府就是仗势欺人!”贺老太太气红了眼。
宋朝夕哦了一声,似笑非笑,“贺青州是不是谁又知道呢?不过我丑话说在这,你们贺家若是敢出去说容媛的不是,污蔑容媛成亲前破了身子,我便告诉外头的人,贺世子爷只那一寸能用!到时候你们定北侯府想再给贺青州找继室,恐怕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会要你们定北侯府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仗势欺人!”
贺老太太被她说得心口疼,却一点办法没有,原本她打算以容媛的短处拿捏国公府,给她孙子谋利,谁知宋朝夕竟然这样豁得出脸皮,若是别人这样威胁,她或许不怕,可宋朝夕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又极为大胆,贺老太太毫不怀疑她会这么出去污蔑贺青州!男人被质疑那方面这无疑是灭顶之灾!贺青州还要当状元郎,怎么能被人这样怀疑!
容媛原本已经不想活了,可被宋朝夕一骂,她脸色由白转红,如今头埋得低低的,听婶婶收拾贺老太太。也是神奇,在她面前耀虎扬威的贺老太太,在宋朝夕面前,跟个小媳妇似的,大气不敢出!明明天天耍长辈的威风,此时却像个落下风的小辈!
婶婶那句讽刺贺青州隐疾的话,更是让容媛莫名想笑。
不愧是婶婶,虽则被人议论房事不好,但环绕在她头顶的阴云因为婶子这几句骂,骤然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贺老太太只能瞪她一眼:“嚣张什么!等我家青州考了状元,你别指望再回去享福!”
宋朝夕听得直笑,“贺老夫人不如这就回家做梦吧,梦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否则让旁人听到了,还以为这科举是你家组织的呢。”
贺老太太从未怀疑自己孙子会考不上状元,“你们等着瞧,到时候别惦记!”
秋闱在即,贺青州是读书的好材料,教过他的老师都说贺青州极有可能高中状元,贺老太太对容媛不满,要是容媛真不回去,她也无所谓。到时候贺青州中了状元,总有榜下捉婿的人,没有国公府也可以有别人,又不是非要在容媛这棵树上吊死!反倒是容媛,二嫁能嫁什么好人家!国公府要真为了容媛好,就该知道她家贺青州才是最适合容媛的!
贺老太太气呼呼走了,那表妹见没讨到便宜也不甘地看了容媛一眼。不就是命好投了个好人家嘛,若她不是娘家没落,也不至于落得个给表哥当妾室的地步。
宋朝夕并不理会她们,林中风吹得凉爽,阳光漏在树荫间,细碎一地。她拉着要哭的容媛往回走,“你受委屈怎么不回家?外头的客栈总归不安全。”
容媛紧张地绞着手帕,她不想回来,怕家里替她担心,再说婶婶就要临盆了,她也不想回来添乱。
“正巧遇到相大人,我不想回来,他便替我寻了个可靠的客栈。”
宋朝夕微愣,“你说相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