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谢奕难过!
一直以来,谢子安都吃不准长子对幼子的态度。表面上谢尚对谢奕挺好,是个好哥哥,但经过过继事件的谢子安却总觉得长子对幼子的好总是按部就班,少了点亲热劲。
谢子安不确信这是自己的敏感,还是长子真的对幼子有看法。
但现在听谢尚如此说,却是心头一松——不管怎么说,长子能在现在记挂奕儿是件好事,说明他心里有奕儿,没有对奕儿不闻不问。
这就够了!
毕竟在和兄弟相处这件事上,无论他爹还是他都是白卷,没给儿子一个好榜样。
“我原想着铺陈这么大一个宅子,”谢子安解释道:“千头万绪的,能少件事就少件事,省得忙中出错。而奕儿现也不会来京,院子的事不着急。你现既提了,那就把东院给他,叫他高兴高兴好了。只铺排还是放后面。不着急,可以慢慢制!”
谢知道见状便很欣慰,心说:果然,即便奕儿没来,子安和尚儿也都记着奕儿,不用他多嘴。
……
吕氏今儿虽是生平头一回进宫,但她过去三十年的谢大太太也不是白当的,知道这样的场合宁可慢不能快,特别沉得住气,磕头领宴都一丝不苟,没出一点岔。
宫里出来,吕氏自己都很高兴——她朝贺过皇后了,还一屋吃过饭。
虽说没吃几口,也忘了其中滋味,但这辈子有此一回就足够了。
吕氏特知足!
心里高兴,吕氏便想跟自己的猫唠叨唠叨,没想伸手却摸了个空。
至此吕氏方省起自己还坐在轿子里,还没到家,而猫早起留在了家中。
真是的,吕氏忍不住自嘲:这都能忘!
摇摇头,吕氏掀起轿窗帘的一角,想知道现走到哪儿了,离家还有多远——虽然是头回来京,完全不认识路,但归心似箭,急于看猫的吕氏以为能早一刻看到自家大门都是好的。
消除了进宫的紧张,吕氏又有闲心想自己的猫了!
吕氏想绣球的时候,红枣则在想自己的儿子——也不知道儿子这么久见不到她,红枣心说:会不会跟上回一样哭闹?
千里眼哄不哄得住他?
芙蓉一定要hold住啊!
……
云氏想着男人今儿给陛下进献千里眼的事也是归家心切,如此二门一下轿便问过来的红枣:“老伯爷、伯爷同世子都回来了吧?”
刚得了彩画告诉的红枣笑回道:“老伯爷和爹、世子宫里出来后转去玉带街看赐宅了!”
“宅子确是在玉带街?”云氏闻言立合掌念了声佛,笑道:“这下好了。伯爷可算是心想事成了?”
转想起大孙子,云氏又问:“丰儿呢?睡觉了?”
“没有?”红枣有点哭笑不得的回禀道:“丰儿玩千里眼玩得不肯丢手,不肯穿斗篷裹了手脸出门,还在跟芙蓉咕叽呢!”
“没哭就好,”云氏放了心:“你同我接了老夫人就赶紧回屋去吧!”
“老伯爷、伯爷一时半会不会来家,老夫人和我也要歇晌,你带丰儿歇了午觉后再来!”
……
看到红枣进屋看到,芙蓉立告诉谢丰:“好了,夫人回来了!”
闻言谢丰有些心虚地把手里的千里眼背到身后,似乎这样做,红枣就看不到了一样。
红枣板着脸,装作没看到谢丰一样,自顾脱貂裘更换家常衣裳,然后又卸妆。
这是从没有过的事,谢丰僵持了一会儿吃不住劲了,便把千里眼塞到炕上靠枕下面,自己滑下炕来拉红枣衣裳衣裳叫“囡”。
娘这个字的发音于谢丰小宝宝还是太难了!
红枣告诉自己不能心软,继续卸妆。
眼见这招不灵,谢丰眨巴着大眼睛在心里取舍一回,便又跑回炕上,拿出刚藏起来的千里眼送给红枣,讨好叫道:“囡!”
红枣终于不用再憋着了。她接过千里眼转递给跟过来的芙蓉,弯腰抱起儿子,抬手拍了一下儿子的小屁股,告诉道:“叫你调皮,再有下次,打你小屁股!”
谢丰却抱着红枣脖子快活地笑了:打屁股一点也不疼,他才不怕呢!
……
不过出去了一刻,再回到殿里,已是一桌牛皮纸卷——弘德帝竟然自己拿剪刀把千里眼给剪开了。
李顺……
看李顺回来,一手拿一个放大镜研究的弘德帝头也不抬的吩咐:“匣子里的千里眼,你拿两支送去东宫给太子,两支给信国公,再两支给骆炳。”
下剩的三支,留着朕自己玩。
李顺口里答应,转告诉道:“回禀陛下,昨儿锦衣卫密报说谢家人大肆购买放大镜,足买了半个城的放大镜,臣下令叫追查。今儿看却是不用了!”
“半个城的放大镜?”弘德帝终于抬起了头:“具体多少?”
“具体还不知道,”李顺如实告诉道:“不过两三百块是有的!”
弘德帝看着手里的放大镜,心说:他这里就二十块了。
两三百块便是百多个。
谢子安才刚进爵,又赶上过年,以此做年礼倒是又新鲜又有趣,还便宜。
但由此一来,弘德帝心说天下人却是都知道了。
“你把千里眼拿给信国公后,他应该知道怎么做!”弘德帝道:“再就是以后各地方要跟对铁铜一样监控水晶的产量和放大镜的流向!”
塞外读书人少,放大镜没销路,连带的也没制作工匠
得,弘德帝一句话,从此水晶便成了军用管控物资!
……
信国公文望正在家看孙子们演武,听门上告诉说准备接旨,也没当回事——每逢年节,陛下对他们武勋从不吝赏赐,一天接三回赐物的事都有。
但千里眼却是头一回听说——站起身,接过李顺递来的匣子,文望跟李顺请教:“李总管,这千里眼是哪里的出产?本公怎么从未听说?”
“国公爷有所不知,”李顺笑告道:“这千里眼是诚意伯今儿才进奉给陛下的甘回斋准备新上市的玩具。陛下瞧着有意思,特地吩咐咱家送来给国公爷赏玩。”
玩具!文望……
不过雷霆雨露都是君恩。文望做出高兴的样子哈哈笑道:“陛下真是好兴致!老臣自当奉陪!”
打开匣子,文望拿起一支千里眼上下打量,心里嘀咕:这千里眼到底是干啥的?怎么看着跟爆竹似的?
却又不似爆竹那样沉。
“国公爷,”李顺指点文望:“您把千里眼的这头放在眼前,……”
文望依言而行,然后便看到了堂屋门上喜上眉梢图案里的喜鹊变的有鸡大——还是打倒立的!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为什么原只巴掌大的喜鹊会变这么大?
军中斥候要是装备了这玩意岂不是如虎添翼?
所以这玩意是打哪儿来的?
“刚你说这是玩具?”文望得跟李顺再确认一下。
“没错,”李顺点头:“诚意伯是这样回禀陛下的,就是还没上市。”
“还没上市啊!”
信国公明白了,点头道:“多谢李总管告知,老夫这就找诚意伯去!”
包圆了他儿媳妇铺子里的货,不给她市卖——这玩意是能市卖的吗?
他军队都还没装备上呢,哪里能给敌国探子知晓?
他就知道诚意伯世子夫人是个后勤天才!
……
第672章 是个男人
信国公府就在西城,离官帽子胡同不过三条胡同,骑马撒个欢儿就到。
文望来得不巧,谢家人,男的看宅,女的睡觉,只一个管家田树林带显真闻讯接了出来
“你们伯爷、世子都不在家?“文望骑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田树林:“去哪儿了?本公找他们去!
总之不叫他们拿千里眼到处送人或者市卖!
俗话说“官大一品压死人”。信国公的爵位高了谢子安整整两级,且谢子安的爵位还是文望给保举,田树林如何敢叫文望去找人?
田树林抱着打出来后就一直没能放下的拳头躬身邀请道:“国公爷且先入内喝茶,家主人现在前面玉带巷赐宅,得小人这送信后一会就能家来。”
显真和树林如出一辙的弓腰抱拳接口道:“小人这就跑去报信!
说着话显真后退三步,转撒腿便跑进了玉带街宅子的后门——为运送茶水点心方便,谢福已叫人开了后门
文望抬眼一瞥便就估量出了地形状况,手指着显真消失的门洞问田树林道:“这就是陛下御赐的诚意伯府?”
不待田树林答应,文望已然甩镫下马,将马鞭丢给亲兵道:“本公过去瞧瞧!
不由分说,文望迈步就走,田树林也不敢拦,只能小跑跟着心底吐槽不已:这位信国公可真是个急脾性,来前不递帖子预约就罢了,来了片刻也不能等竟追着他家主子屁股也太失礼!
偏他位高权重,还不能得罪,就不知道见到他主子会不会遵照礼数,讲些客气?
不然就是老话说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主子一家子文人,难保不吃亏!
新赐宅地的花园里有个挺大的石头假山。谢子安跟谢尚、谢知道正研究这假山的风水走势呢,不想显真跑来告诉说信国公来了。
“信国公?”
谢子安闻言一怔,转即沉吟:信国公现在来所为何事?
该不会是为千里眼吧?
若是,那陛下的动作可真够快的!
看来陛下对千里眼不是一般的热心,如此再好不过!
谢子安和谢知道、谢尚交换了一下眼色,谢尚刚要!说话,便看到信国公文望已然胸前飘着花白胡须,不请自来。
谢尚惊异: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