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回宿舍后,边城冷着脸把哨兵关在了门外,连同铺盖扔回给他,原本睡哪的现在就睡回哪去,撒娇卖萌装可怜一个不管用。他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被暴露了真面目的哨兵牵着鼻子走。
白渊扒着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不管用,索性除了吃喝的给他送过来,要不就是把穷奇赶进房来陪他,刚刚还不依不挠的家伙,转眼倒不知道跑哪去了。
橘色的小穷奇蹲在边城腿上,歪了歪脑袋,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滴溜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软软地‘呜呜’叫了几声,乖乖地任抱任撸。边城顺着手感,用指腹轻轻擦着小穷奇软绵绵的下巴,又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开玩笑逗它,“你主人不要你了。”
穷奇一愣,然后瞪着他,甩开了脑袋上的手,呜呜地叫着,急躁地伸出毛爪拍了拍被面,往前两步,钻进边城怀里蹭了两下,又呜呜叫。
边城不经意碰到它抬起的爪子,本想捏住,却被细长的尾巴在手腕上圈了两圈,穷奇抬起爪子拍了拍他手背。一股微弱的精神力传过来,似乎是眼前的小家伙要说些什么。
他索性放出自己的精神体,被面上一阵空气漩涡,白泽蹲坐在一边,长长的‘围脖’看起要比穷奇毛茸茸多了。
“它在说什么?”边城好奇地问自己的精神体,怀里一左一右蹲坐着两只小家伙。
白泽的回话仅仅在精神海上空一闪而过。
——它说它主人又跑玫瑰园去了,希望你开心点,别生它主人的气了。
嗯?玫瑰园?
边城后知后觉,想起了床头柜子上一直很新鲜的玫瑰花,香槟色的,娇艳欲滴的,垂在床头,沁入每一个不知不觉的梦里。而如今,已经能稍稍闻到些许腐败的味道。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沉默的阴影。
倒也不是生气,他也没理由对白渊生气,那是一个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只是寻个托辞避开对方而已。他说过自己没想过要找恋人,可哨兵还是这样不管不顾,他实在难以理解,也难以招架对方的热情。
夜深了。
窗户外黑漆漆的天幕缀满繁星。
一只手忽然从外搭上窗台,曲着手肘一使劲,整个人犹如被斜抛着越过那窗台,轻巧无声地半蹲式落地,小心翼翼往床上背对着窗户的人看了一眼,见边城没醒,暗暗松了口气,另一只手里还怀抱着一捧花。
前几天顾着在治疗室那边呆,险些忘了隔几日换一次的花瓶。
边城侧着身子,背对着窗户,他闭着眼,耳中却都是白渊的声音。缓慢而又清晰的脚步声,在抽出枯萎花朵时,枝条滴落水珠的声音,换上了花香更为浓郁的香槟玫瑰,新鲜的幽香便时时伴在身侧。
他只想着对方很快就会离开,心里此时早已乱成一团,总在试图揣测对方的心理。虽然知道白渊可能并不会听,但边城还在想,要不要醒,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告诉白渊让他别再做这些……
一切思绪,被一键清空,刹那间都变成一阵空白。
温软干燥的吻轻轻落在侧脸。
却如同一滴水滴到油锅里,巨响过后,炸了开来,噼里啪啦油星四溅,落到草原烧成一道绚烂的火线。
他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早已翻江倒海,却不知为何不敢睁开眼。只听得耳边一声轻笑,小声说话时的气流慢慢落在脸侧,若即若离:“今天倒是睡的特别熟。”
“回来时,你赶我赶的特别快,其实我还有句话没和你说。”白渊轻轻叹了一口气,黑暗里依旧能根根分明数着对方的眼睫毛,不安分的手溜上来,轻轻卷着装睡的人耳边的发梢。
越是看他这样不睁眼看自己,越是想要逗他。
向导的呼吸在刚刚被亲时有一瞬不稳,他五感过人,放大了的听觉又哪里听不出来?
边城还不知自己被识破,尽量放松自己,平缓呼吸,装作一无所知的熟睡状态。脑海里一阵乱七八糟,想着白渊还有什么话要说,是说不该那样骗他,还是道歉今天让人看了笑话,或者说以后再也不会……
哨兵柔情似水道,“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好看。”
边城:??!
有一瞬间,他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炽热的岩浆从火山口喷发出来,天地间荡着火热的气息。边城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搞死哨兵的一百种办法。
受不了,太腻人。
白渊心知逗人不能逗的太过,过了怕是边城要睁开眼来搞他了。因而只是又笑了两声,松开了卷着发尾的手,在半空中留下一个倔强的卷卷。直起腰,白渊半蹲**,小声招呼着自己的精神体。
小穷奇从被窝里钻出来,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毛毛被蹭的乱乱的。
白渊弹了一下它头顶的两个小角角,见穷奇委屈地叫了一声,又飞快捂住它嘴巴,哼笑道,“帮我盯住他,可别让别人给叼走了。”说完干脆利落地撑着窗台一翻身,露出一截精瘦白皙的腰线,高挑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穷奇盯着主人离去的方向,刚想扭过屁股钻回被子里。脑袋就被无情的铁手给拢住了,动弹不得。它一扭头,看到恼羞成怒的向导对他迁怒:“小卧底!”
穷奇歪着脑袋,开始卖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它在说什么?”白渊着实没想到这小家伙会哼出这么长一段,是在委屈吗?还是在道歉?
白泽从被子里钻出来,慢条斯理在一边空地上蹲坐好,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一脸无害的穷奇。
——它说,既然你这么讨厌白渊,不如不要白渊了,以后跟着它,它卖花养你。
边城:……
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哨兵,以及哨兵那会挖自己墙角的精神体,可真是世间独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