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副会,您找我有事?”边城关上门,转身,面对着这个公会一人之下的上司的上司。倘若不是忽然收到信息说有急事,他是不想来的。宿舍里只有他一人,闲时念头一转,忽然也是好奇起到底能有什么事情。
事务中心的三楼办公室里,安静的只有走廊和办公室的灯光在静静照着,秦明礼依旧一身整齐西装,笑眯眯地让他坐在对面。两人对坐着,只是这一次,没有了白渊捣乱。
秦明礼亲切唤道,“小城啊,叔叔是来关心你关心你,这也半个月了,在公会里适应的如何?”
“还好。”边城不明所以他特意拉近两人关系的目的,暂且顺着他的话头,“适应的挺好,这里的工作氛围很不错。我很喜欢。”
秦明礼从办公桌后站起身,四十多岁的人了,身材依旧保持的很不错,和外面稍微有了点钱的资本家别无二样,他的皮鞋锃亮,一看便知平时出入的都是些什么地方。此时背着手走到边城身边,伸出一只手,顿了一下,随后按在边城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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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伯伯一直都很关心你,注意你。”秦明礼稍稍俯**,故意压低了声音。边城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亲近感到不适。
“不知秦副会您找我……”
“你可以叫我秦伯伯。”秦明礼打断他的话。
边城皱眉,在心里权衡一二,“秦伯伯。”他有一瞬觉得不适应,只觉得人都是会变的,当初看不上他和秦法去参加哨向大赛的人,如今也会带上一脸的虚伪和他套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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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礼因为这一声笑了出来,拍了拍边城的肩膀,走到窗边,“这就好了,边城,我一直希望有你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
“秦伯伯的三个孩子都很优秀。”边城假装听不出他的潜在意思,不甚在意。
“你也别打趣我了。”秦明礼叹了一口气,双手撑在窗边,吹着夜风,“大的不省心,偏要和我作对。你看吧,这里多好啊,当年你如果和阿法没有赌气去那什么小分会,而是来了这里,想必今日又有另一番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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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两个小儿子。”秦明礼慢吞吞说着,“只要有一个是a级,我就已经谢天谢地谢祖宗了。”
“秦伯伯?”边城不是很懂他和自己唠嗑这些没意义的东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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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礼仿若没有听到他的喊声,心事重重叹了一声,“没有一个争气的,b级升a级能有多难呢,是吧?都是同一对父母所出,难道还能难得过变成独一无二的黑暗哨兵吗?”他意有所指,“你说呢?”
边城脑海里最敏感的神经被狠狠地挑了一下,刷的站起身,椅子因为他的动作在地上拖出一小段。
“这两个家伙,丢了我的老脸,”秦明礼侧过身,笑眯眯看着他,眼里闪烁着精光,“小城啊,你这么优秀,得空可以和他们说说你变强的诀窍,明年他们可就要毕业了,你说,他们在你的教导下,能不能升为a级?叔叔在这里,可就先拜托你了。”
边城感受着秦明礼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在委婉拒绝和干脆挑明间挣扎了一下,然后干脆利落选了后者,侃侃而谈,“秦……副会,我哪有什么诀窍,全靠各人本事。要变强还得看两位的态度,而不是依赖随时都会要命的药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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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说,我前不久刚好接到一份任务,就是去销毁这些害人的东西。”他推开椅子,往秦明礼的方向走前两步,笑了出来,坦荡荡的,“如果这些真的有益于哨向,我肯定毫不迟疑地偷偷藏两支下来,留给需要的人用。只可惜,任务就是任务,您说,是吧?”他的末尾轻飘飘的落下,却恍若一柄重锤。
一个含糊不清,一个直言不讳。对立站着,似乎只是轻松站着,就让整座办公室都陷入了一份对峙的不妥协中。
约莫两个呼吸间,秦明礼忽然一拍手,大声叫道,“好!”
边城被他这动作惊回神,默默看着他不语。
“果然啊,我没看错人。”秦明礼满眼赞叹,“老实说,你第一个任务就是a级,之前还有人和我提过些意见。不过现在嘛,你用你的决心和我证明了我的选择是对的。”
他走过来,拍了拍边城的肩膀,“果然是个好伙子!坦白说,你要是真动了什么歪心思,”他的眼光锋锐,斜着往上看人时,谁也看不清那是杀意还是笑意,“公会也不会留着你了。”
他与边城错身而过,坐回了那把办公椅上,双手平躺在腹部,眼含笑意看着边城。
谁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哦?”边城转身,“所以,刚刚是秦副会对我的试探吗?”
“谁说不是呢?”秦明礼伸着双臂,笑吟吟地看他,面上的褶子堆在一起,“毕竟,你是一个新人。而自由塔,最喜欢做些挖公会人才的事了。”
“不管新人老人,只要动了歪念就有可能背叛公会,副会长应当一视同仁,而不是对此区别待遇。”
“你说的对,希望你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能如你所说那般忠诚。”秦明礼毫不在意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而不是对那些叛徒,摇尾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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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沉下脸,秦明礼兀自笑了起来,“怎么了,生气了吗?可是就我所知,他们不是还找过你吗?”杯子落在桌面,沉闷一声,“接下来,你是不是该对我、对公会表达一下你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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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好表示的?边城讽刺地想着,绕了一圈,还是最初的那个话题吗?比当初的漠然还要不堪。他冷声道,“这算是威胁吗?秦副会,您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了。”既然已经挑开了,边城无意再和秦明礼说官话,他直接抬脚离开办公室,就不信对方还会死乞白赖拦他。
出门时,他微微侧头,往外门中央的牌子看了一眼。
秦明礼。
南方哨向公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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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事务中心,如同沉睡的野兽。弧形的走廊,窗外是繁星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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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一个近似于无的脚步声。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另一种节奏截然不同的脚步声跟了上来,在他身后若隐若现。边城以为只是毫无关联的陌生人,本不在意。
直到那呼吸忽然近了,躲过他散在周围的精神力,悄无声息地落在他的颈肩,吹在汗毛上,令人毛骨悚然。
在这不寒而栗的诡异时刻,边城飞快回身一手肘划破空气,却打了个空。
“哈哈哈哈……吓到了吧?”来人大笑出声,挨在走廊一排的玻璃窗上,笑的前俯后仰。
边城皱着眉看他,面露不虞,“你是谁?”
那人一席青色长衫,翡翠绿的耳坠落在肩上柔软的衣物上,发尾扎着一个小辫子。眯起眼笑时,无端带着几分古典风情,他说话时拉长了声音,咏叹一般带着慵懒,“通晓万物的白泽啊,你又何必和我装傻呢?”
他的确‘看’得到。边城欲言又止,最后放弃了叫出那个词:“我不想叫你的名字。”这名字太会占人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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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嘛?”那人挨在窗边,明明是大男人,却分明摆出了一副柔弱无骨的情态,他抬手,手背轻轻抵着下巴尖,狐狸似的眼微微眯着,“仁者见仁,我的名字并无稀奇,只是你自己思想龌龊而已。”
“你跟着我做什么?”边城干脆换了个问题。
那人好整以暇看他,把玩着自己系着流苏的小辫子,“诶?无名无姓,你在和谁说话呢?”
这人好烦。边城眼也不眨,质问他,“官仁,你跟着我做什么?!”
“诶,夫人,我就是跟着你呢。”官仁笑眯眯应道,毫不犹豫占下了这个口头便宜。
边城有那么一刻,难得感觉到自己平静无波的情绪被烈火焚烧而起,窜成火柱,暴躁地想把面前的人立在木桩子上烧的一干二净。
刚刚是谁那么理直气壮地说仁者见仁,别人思想龌龊的?
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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